顾景愿一觉睡到中午,得知瑜文帝下早朝后并没有回御书房,而是去了其他宫殿与大臣们谈事,便赶紧起身穿衣。
“要不顾大人您再歇会儿?”龙彦昭身边儿的首领太监洪公公亲自在旁边候着他醒来,见顾景愿要穿衣便赶紧命人送上:“陛下是怕吵了您休息。”
“不歇了。”顾景愿三下五除二换好了便衣,抬步就要走,洪公公却拦住他:“陛下吩咐了,等您醒了要吃了东西才能离开。这个……顾大人要不您就吃点再走?”
顾景愿这才停住脚步。
他从来不会叫下人为难。
洪公公见了,立即欣喜地叫人传膳,等吃的摆上的功夫,顾景愿已经洗漱完毕。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摆上了桌,洪公公不忘在一旁说:“今儿的膳食可都是陛下特意吩咐为顾大人准备的,都是大人爱吃的,您快尝尝。”
顾景愿便乖乖地吃了起来。
没说这一桌菜都是以清淡为主,而他本身却是无辣不欢。
毕竟陛下的记忆中,那位是吃不了辣的。所以但凡顾景愿在宫中进膳,都不会吃到辣……
瑜文帝对他很好。
好得叫全朝野都动容羡慕。
只是大家也都清楚,这份好并不是给顾景愿的。
很多人看他,都像是在等着看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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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顾景愿终于出了宫。
一脚刚踏进摄政王府,就被管家提醒:“二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顾景愿便直接去了书房。
敲开书房的门,顾源进正拿着毛笔,在桌前写书法。
摄政王不出声,顾景愿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顾景愿腿都麻上半天了,顾源进才放下毛笔,开口便是:“逆子,你可知错?”
顾景愿听了,膝盖砸在地上。
他直接跪了下来。
“景愿办事不利,请义父责罚。”
顾景愿垂头跪在那里,削瘦的身影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但顾源进并没没为之所动,他声音反而更严厉了:“看看你出去的这一趟,胡国玮你没保住,钱粮也都叫你给发了,你可真是义父的好儿子!办的全都是这样的好事!”
以顾源进粗暴的脾气,他这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顾景愿并不辩解,也不说话,只低着头。
顾源进又训了他几句,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声音也恢复正常,问他:“这次两河的证据,阿愿确实已经全毁了?”
跪在那里的顾景愿腰杆挺得笔直:“所有牵涉到义父的证据孩儿都亲手毁掉了,霍将军的手下可以作证。”
顾源进这才点点头,感慨:“罢了,事已至此,也不能都怪你。”
“毕竟这次要不是你及时销毁了一切证据,义父这边也会受到波及。”
顾景愿伏在地上,再次沉默。
顾源进虽然老了,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他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顾景愿,在观察他的反应。
老狐狸突然又开口,问:“你昨夜就入城了?”
顾景愿回答:“是。”
“没回府。去了哪里?”
“陛下唤我入宫觐见。”
“才回来?”
“……儿子太累,不慎在宫里睡着了。”
顾源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御书房歇下的?”
声音却潜藏着几分鄙夷。
顾景愿全当没听出来。
他终于抬头,开始尽心尽力地演着自己的戏份,露出惶恐的一面:“义父……我……是陛下让我歇在那。”
看他这样的反应,顾源进眼中精光更盛。
他却一改刚刚的严厉,点头道:“看来这次,陛下是真的开始信你了。也算是阿愿做得不错。”
顾景愿忙说:“儿子惶恐。”
见到顾景愿这般态度,顾源进的目光终于缓和了几分,转头就变回了慈父:“阿愿本可以于一个月前就回京,听说这次路上耽搁了,是因为你受了伤?”
“是。”
“是什么人做的?阿愿可有猜测?”
顾景愿摇摇头:“儿子不知。”
顾源进说:“老夫听说,那刺客极有可能是陛下派的人。”
顾景愿依旧伏在地上没说话。看起来也并不对顾源进的猜测感到震惊或意外。
顾源进终是满意了:“陛下现在待你不错,但你记住,对他而言你终究是那北戎小王爷的替身罢了。”
“儿子明白。”顾景愿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冷静自持,内里透着极度的冷淡。
顾源进为他这样的反应而感到安心。
这次虽然失去了两河总督和一些钱粮,但自己参与贪墨赈灾银两的罪证却被顾景愿毁掉了,总归是没有波及到自己。
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他最担心的还是顾景愿向小皇帝倒戈了。
那般日夜相处,即便是聪明冷静的顾景愿,也难保不会内心失守堕落。
更何况,小皇帝向来很会收买人心。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样一想也是,一个替身罢了,只要不太傻,也能拎得清到底应该站在哪边。
更何况顾景愿心里头的那个人……
顾源进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警告完就该是安抚自己义子的时候了。
顾源进亲自将顾景愿从地上扶了起来。
“阿爹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次赈灾的事情阿愿办的很好,刚刚是阿爹急火攻心,迁怒于你了。你不要怪阿爹。”
顾景愿说:“是儿子办事不利,义父教训得对。”
顾源进点点头,“不必这么想,至少你取得了小皇帝的信任。”
顾景愿继续一脸惶恐:“义父过奖了。只要您能理解儿子的心意就已经足够。”
父子俩又互相说了一些好话,这件事情就此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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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愿回到自己的府宅,他府上下人不多,但因为家里没别人,他本身也不经常在家,倒也被这几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