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受着伤, 钟华甄顿了一会儿,坐到床旁边。
她两只手去握他,轻声问:“疼吗?”
李煦老实回答说:“有点。”
他没穿上衣, 纱布缠住他结实的身体,露出点点血渍, 钟华甄把薄被向上扯了扯,盖住他身体。
她这次都不敢碰他伤口,只是说:“你上次在交州时伤的也是胸口,每回都伤在这种要紧地方,哪一次要是再往下一点,岂不得找大罗神仙来救?你怎么就学不会自己小心一些?”
他上次在交州设计庆王一位副将,计是用成功了,但他自己也被人偷袭,让钟华甄提心吊胆为他担心。
要不是他底子好, 恐怕都得留下病根。
钟华甄前世听他威名时,只觉此人毁誉参半,但也着实厉害, 虽知他受的伤不会少, 可她却不知道次次都险成这样。
“我已经够小心了,”李煦囔囔说,“我进到里面就立即察觉到不对。”
他上次和庆王在交州交战,庆王为了让他分心,说皇帝度量小,威平候极大可能是被皇帝谋害, 即便他和钟华甄关系再好, 青州也不会放过他。
那时的李煦没放心上, 甚至没听明白, 现在想来,若是他早点查清楚,做准备,或许能早点和钟华甄摊开,不用闹中间那些麻烦。
钟华甄管不了他心中想什么,她按眉心,对他算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她前世选择和别人搭线做探子,不乏有他的原因,因为知道他手段高,所以想借他的手逃离,倒没想过他是这种性子,小时候强势得谁也不能惹,现在强词夺理也比谁都要厉害。
“以后记得更小心,”钟华甄不知道说什么,“你好好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已经不合规矩,等明天再来看你。”
“你现在走才叫犯军规,大晚上地跑出去,小心被别人抓住,说你有不轨之心,过来睡觉,我给你让位置。”
李煦边说边忍疼慢慢往旁边挪位置,钟华甄心一惊,连忙把他按回去,“你别乱动,这箭伤比上次要严重得多,你以后最好托人做一个专门的护心甲,这不是开玩笑的。”
“你都知道我受伤还不答应?”他嘀咕声,伸开手放床上,给钟华甄睡到他怀里,“我困了,想要睡觉,你过来些,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
钟华甄叹一声,他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活像个小霸王,连小七都比他要听话,“我睡觉不如你规矩,你自己睡,我下去看着药。”
“这么多大夫,用不着你亲自去,我累着呢,你别找各种理由敷衍我。”
钟华甄实在是拗不过他,只能轻轻上了床,她微微屈膝躺在床边露出的小地方,自己枕着自己手臂,开口道:“等你睡熟后我再让龚副将送我离开,他知道我是谁,但似乎以为我是扮成女装来帮你。”
李煦啧了两声,收手去戳了两下她柔软的胸口,轻弹回来,他一句话没说,但意味十足。
他想说龚副将眼瞎,竟然认不出她是男是女。
钟华甄心想他自己不也一样?跟个小孩似的,什么也不分。
“你快些休息,”钟华甄把他手臂放到他自己身侧抱住,单手抱住道,“我给家里写了信,本来是想要卢将军帮你,但昭王牵制住了,能夺下安城是你自己有本事,以后应当也不会有人能拦得住你,你听我一句话,注意身体,要不然老了留下病根,连走路都可能得拄拐杖。”
他的手臂都是结实肌肉,线条流线好看,在外征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人都变黑了。
钟华甄额头轻靠,希望他平平安安。
但李煦不满了,“你总是诅咒我。”
钟华甄无奈道:“我哪敢说那种话?你听话些,你不睡我都困了。”
……
李煦这人就像铁打的,即便每次都险险伤及要害之处,也能捡回一条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三四天后,就又能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