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却没打算继续就这个恋爱观的问题深入讨论下去，万一把闺女直接开窍了，那不就让彼得那小子占便宜大了，所以他转开了话题说：“稍后的话，你尽可能的沉默别搭理那些记者，我来负责一切问题回答和发表，这件事不管怎样你都不适合出面，明白吗？”

苏秦乖巧的点点头，眉目低垂，温婉的令人心疼。

托尼揉揉她的脑袋，亲吻她的发顶，温和的低声安抚：“要往好的地方想，这样对你对她都是更好地，再说了你不是有悬戒吗，明面上不行，你还可以私底下偷偷去见她啊，傻丫头。”

苏秦依然只是笑笑，这保持沉默不皱眉头的温婉姿态，一直持续到他们被闪光灯包围，数不清的话筒指着，苏秦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之安静的站在托尼身边，被托尼拦着肩膀，听托尼在记者们一个个刁钻又恶意的问题里周旋，谈笑风生的应付着那些疑问，轻描淡写的说苏秦是他的私生女，他之前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指责苏秦的母亲权益隐瞒了孩子的出生，并进一步地说自己调查出苏秦遭到过心理上的打击跟精神上的折磨……

——而其实这才是苏秦难过的地方。

因为她一个人，格蕾娜这位好妈妈要变成坏人，托尼也在不停说谎指责一个无辜的母亲，两个本来应该被别人尊重的人，因为她的关系，却不得不成为恶人。

想想也很可笑，自己如此强大无所不能吞噬，却老是锁在人类社会的框架里，偶尔也会反问自己何必呢，不如全毁了什么都不管不顾，活得自在潇洒多好。

可那样真的就是自在潇洒吗，不管不顾的吞噬一切阻挡自己的，成为人人畏惧的怪物——如果变成那样，自己还能拥有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吗？

得失就是这样，苏秦最终只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然后继续在夹缝中艰难寻求平衡，寄希望于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人和人和人之间，终于能迎来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而那一天似乎有些遥远，至少现在，摆在苏秦眼前的事实是——人和变种人之间十分的不平等，对于人而言变种人暴躁冲动很危险，对于变种人而言人都高高在上歧视他们。所以苏秦目前首要解决的就是——要让普通人正视变种人并不意味着只是危险，更要让变种人明白，这颗星球上生活的人都是一体，你们可以获得尊重获得崇拜！

挖了个大新闻的记者们有些缠人，好在小辣椒雇佣过来给托尼护航的保安们不是吃素的，愣是在人群里挤出了一条道路给托尼带着苏秦上了专用车，但却并没有回长岛，而是指被斯塔克工业大厦本部，尽管大厦是办公性质的，但实际上30层到33层这最高几层属于托尼的私人领域，他一早就把这几层打造成了自己的生活起居室外加临时实验室。

“由于空间有限，也许今晚我们父女两只能一起仰望星空了。”托尼领着苏秦走出电梯的时候一脸遗憾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苏秦完全不信他的邪，特别没孝心的说：“你可以去仰望星空，我不介意睡沙发。”

托尼只好妥协的说实话：“你要俯瞰街道呢还是想眺望自由女神？”

“我对自由女神有阴影，让我看街道吧。”苏秦只怕自己一看到自由女神，就想冲到特殊监狱里，把老万左抽抽右抽抽的抽进墙壁里扣都扣不下来。

托尼也想到了那件事，顿时脸也臭起来了：“啧，我也讨厌……看来我只能去睡没有风景的房间了。”

“你看的风景够多了，少一晚上不看没什么的啦。”苏秦作为贴心小棉袄，及时的给与安慰。

托尼丝毫感觉不到贴心，他甚至感到有点扎心：“我总觉得你在幸灾乐祸，看来晚饭要给你点狼心狗肺吃吃。”

苏秦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很淡定的说：“你就算能上菜，我也不见得会乖乖吃啊……波兹小姐会过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明天会。”托尼也很想他的小辣椒，只是当他不在那个岗位，他的小辣椒为了他不得不支撑其整个庞大的工业的运作；“看来你很喜欢她。”

“漂亮聪明又有能力的人，谁会不喜欢？”苏秦别有深意的冲着托尼眨眨眼睛；“当心点啊，波兹小姐这样的好女人很抢手的。”

托尼露出了骄傲自得的模样：“没什么可担心，我也是很抢手的，你对你爸就不能有点信心吗？”

“……几乎想去问波兹小姐看上你哪里。”苏秦这话不无调侃，说完自己就先笑了。

“那当然是我英俊潇洒多金还体贴温柔又多情。”托尼吹捧自己从来不用脑，信口张来就能说一堆，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他的一大特色了。

他们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互相调侃，托尼甚至心血来潮觉得可以亲自下厨露一手，苏秦根本不相信他会煮开水以外的东西，直接把人推出去做好，虽说她也没多好的厨艺，但至少不会做出黑暗料理。

还是很简单的面——苏秦蛮意外的，托尼并不经常住在这里，但这里的厨房冰箱还是满满当当的，而且很多食材所显示出来的新鲜感，都还带着自身独有的味道，这说明被放进来并不久，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才采购进来的。

但苏秦觉得他们都挺饿的，实在没必要花时间高太多精致的东西，所以找到了通心粉就做了意大利番茄肉酱面出去，两父女一人抱着一盘边吃边聊接下来的进一步计划——像是起诉的流程怎么走，各个救援点能容纳的人，以及救援点的食物之后要如何进行调配，是否应该只分发每日的最低限度保证人体所需就好，以及如果时间长会面临的恶性事件等等。

这些事情苏秦本以为托尼只会跟波兹小姐聊呢，但托尼愿意跟她谈她也很积极给与自己的想法，稍晚些的时候，托尼就放苏秦去休息，自己则转身去联络布鲁斯跟他说了些他这边决定下来的方针，最重要是互相知道对方的能力范围到哪里，是否可以交叉互相补上漏洞。

当托尼说道：“我女儿说，为了防止时间长后会引起的一些问题，最好每个点上多拍一些安保人士，尽量找退伍军人，并且这些人的履历也要留意，有过黑历史的千万别用，最怕这种自己带头搞事的，到时候偶乱起来损失的都是人命……”

“你这个便宜女儿对人性了解的还挺透。”布鲁斯说这话的口气意有所指；“我突然有点担心我这么信你到底对不对，毕竟你太听她的话了。”

托尼撇了撇嘴：“得了吧我知道你嫉妒我有个聪明伶俐又听话的女儿，你家那只什么迪哥还是迪克，你就认了吧啊，毕竟我这是亲生的，基因优势摆在那呢，以及我这不叫听女儿的话，是她说的都很对，我没啥好补充的，那就这样做了。”

“…你不会真打算将来把斯塔克交给她吧？”布鲁斯越来越觉得惊讶，他相信他给了足够的暗示，就算没有他的暗示，托尼在那个女孩身边经历了那么多不可能毫无察觉，怎么到了现在，托尼不仅越来越信任那个孩子，甚至真的以父亲名义自居；“你是真准备好了吗，托尼？”

托尼笑得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宛如当年他们赛场上相遇时：“你自己也当爹的你不清楚？我就一个闺女，我的家业不给她难道给你吗！”

布鲁斯沉默了一瞬，而后笑了起来，眉目间散去了许多陌生，在抬眼仿佛也恢复了那年的志高意满风华正茂：“看来我要抓紧点对我儿子的教育，面的将来对上你女儿就被杀个片甲不留。”

“哎哟不会的，放心啊，我退休以后一定让我女儿对你家多多关照！”托尼这种得寸进尺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嘲讽布鲁斯；“怎么说你家那小子都比我女儿小是吧，当姐姐的一定会让着点弟弟啦！”

“……睁开眼看看现在跟你谈的人是我，还是你觉得你现在能强横的过我？”布鲁斯觉得视频对面的人真是够表脸，他想起了某个双发合作的新能源方案，突然就觉得有必要去翻出来再跟他杀个三百回合，扯一扯利润分成什么的。

两位大佬嬉笑间互相捅刀子毫不含糊，贾维斯这时忽然通过视频看到了什么，尽职尽责的智能系统立刻对托尼进行汇报：“sir，有人进入了苏茜小姐的房间。”

托尼愣了下，面上不露山水的跟布鲁斯进行到别将视频通话挂断，而后才跟贾维斯进行更详细的对接：“什么样的人。”

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捋起了袖子准备打开红外感应系统。

“成年男子，一米九左右身高，白种人，黑棕色头发……他发现我了，以及，面部扫描对比，他应该是克拉克·肯特。”

托尼穿盔甲的动作顿住了，他有些烦躁的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终于还是说了句：“解除警报。”

*

苏秦哪有那么早睡，她的心性再好，也要时间消化那些翻涌的情绪，也需要一个人安静地看一看车水马龙，从那些遥远的车来车往伴着霓虹的光景里，慢慢释放积压在胸口的抑郁。

这样俯瞰这座城市的灯火，忽然有种时间都慢下来了的错觉，她会想这个时间的格蕾娜会在做什么，大概也象她这样难以入睡所以看着什么地方发呆吗？

玛莎阿姨是不是已经看到了那些报道，各类那大概是不会跟她说出真相，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有利……所以玛莎阿姨一定很困惑吧，但肯定会安慰格蕾娜吧……

忽然听到了破风声，像是一个空气弹在身边炸开的感觉，苏秦一个错愕后，有些无法置信的转头看向那突然降临的人，披星戴月而来的人身上是有些褴褛的旧衣裳，不过一个多月未曾见面，他已经满脸胡腮，沧桑的好像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只是不管如何面容颓唐，他湛蓝的眼眸始终明亮透彻如雨后的天空。

“为什么要这样做，苏茜？”他像是有些失望的看着她，这质问却依然语调温柔，就仿佛在问她‘苹果和番茄你要吃哪个’一样的轻描淡写。

苏秦却还是获得了一个突破口，她走了那么远的路，终于找到了一颗绿树，可以依偎着树干坐在它的树荫下静静安歇，所以她激动的拥抱住这终于出现的依附，放开所有情绪的闸口哭出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偷了苏茜的身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