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这一天，不光是小孩子们会因为可以挨家挨户要糖果而觉得兴奋，连已经上了高中的少年也因可以名正言顺穿奇装异服而情绪高涨，满校园的僵尸吸血鬼木乃伊一改往日早起上课的颓态，个个精神抖擞，遇见克莱尔时嘴里蹦出的那身“早安”可以说是异常洪亮。

教学区走廊的廊柱上缠满了霓虹灯，等到晚上的时候，这里就是一个在黑夜中闪烁着迷幻灯光的地方；教室大门的门框上贴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状贴纸，蝙蝠翅膀之上更是用麻绳编织成了蛛网，晃晃悠悠地挂在门框上方。

等克莱尔推开教室门，才发现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窗帘已经将教室的两扇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整间教室里，只有讲台上一盏小小的南瓜灯正透着弱弱的黄光，隐隐约约照出白板上一个狰狞的鬼脸。

克莱尔摸了摸门口电灯开关，按下去之后却毫无反应，她面不改色地走进教室，顺手将门在身后合上，刚朝讲台迈出一步，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这时，一阵诡异的风忽然掀起了窗帘一角，与此同时，窗外一道电光闪过，又被垂下的窗帘无情地挡了回去，雷鸣随之炸起。而这短短的一瞬，已经足够克莱尔看见一个像是黏在墙角的蝉蛹一般，直立在教室最角落的绑着绷带的木乃伊。

克莱尔：“……”

她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借着南瓜灯的光在讲桌上找到了白板擦，将白板上狰狞的鬼脸擦掉，然后用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下《约翰福音》的章节名。

她刚回过头翻开教材，黑漆漆的教室里忽然响起了鬼气森森的音乐，她皱了皱眉，然后看见一个影子在南瓜灯映出的昏黄灯影中摇摇晃晃，她抬起头，借着这微弱的灯光，她看见头顶上悬吊着一具骷髅，骷髅头黑洞洞的眼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在灯影中摇晃的，正是骷髅白花花的手臂骨骼。

克莱尔眯了眯眼睛，双手握紧了光轮两千，抬手往天花板上一扫，将那只晃晃悠悠的胳膊给打了下来，这只手臂在教室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正中教室中央，并未听见落地的声音，反而听见一个人的闷哼。

克莱尔挑了挑眉，想了想，捧起了那只小巧的南瓜灯，整张脸凑在灯前，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出几分诡异。

“万圣节了，是不是该抓几个小子，去试验试验我的新魔药的配方。”她高高扬起嘴角，笑得像是迪斯尼动画里面恶毒的巫婆，她用一种非常戏剧化的语气说，“他们的皮肤可以用来做疥疮药水，让别人的身上长满蛤蟆一样的疥疮；他们的眼镜可以跟蝎子尾巴一起泡在酒里，可以让别人的眼睛里长出食人花来；他们的心脏，那更有用了，可以放一点波尔多的红酒，蒸锅里蒸半个小时，鲜嫩可口，生吃更是美味。”

“……”

整间教室陷入沉寂，连鬼气森森的音乐播放完了也没有再继续播放，看来没有人设定循环播放。

克莱尔敲了敲嘴角，正要继续将人的其他部位编进魔药药房时，教室门从外被人推开，屋外深秋清冷的光泄了一地，照出了无数蹲在桌子下的学生们，他们化装成各种各样的魔鬼和妖怪，与克莱尔一起，扭头看向了门口的人。

门口站着汉克，坐着查尔斯，相比起教室里的师生，这两人既没有化妆，也没有穿着奇装异服，脸上身上清爽一片，简直是这个被打造成地狱的教室里突然涌进的一股清流。

“哇哦。”查尔斯拍拍手，“拉格菲尔德老师是打扮成了巫女吗，非常好看，不过我记得镇上超市卖的巫女装是短裙啊。”

克莱尔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穿短裙啊。”

她那天跟着卡莉姨妈去超市，看见那一身堪比维多利亚的秘密内衣的巫女短裙之后惊为天人，她以前就有吐槽过女巫们的装束过于保守，常年一身及踝巫师袍，身材再好，也被毫无线条感的巫师袍所掩盖；麻瓜的想象力就比巫师丰富多了，他们居然设计出了巫师短裙！

她当即便表示要买回去，在万圣节的时候穿。

然后被卡莉姨妈拎着耳朵一阵咆哮：“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孕妇！”

是的，她忘了自己是个孕妇，穿这样的短裙，微微隆起的小腹将毫无遮掩。

虽然卡莉姨妈后面又继续说：“穿短裙会感冒的，你这样还提醒了我，你明天去上班必须要穿秋裤你知道吗，你现在不止是你一个人了，你肚子里还有宝宝。”

卡莉姨妈估计是忘了她会保暖咒。

当晚克莱尔找出了这件十八岁生日时特地在摩金夫人长袍店订做的巫师袍，是修身款，袍角带着暗纹，自动熨烫，绝不会出现褶皱；为了凸显自己女巫的身份，她还在超市买了这顶尖帽子，麻瓜的审美还是不错的，这顶帽子非常好看，至少比霍格沃茨的分院帽要符合她的审美。

在手提箱包的架子上放了许久的光轮两千也终于重见天日，成为她的变装道具。

虽然差点被皮特罗认出来。

“那确实很遗憾。”汉克对克莱尔不能穿短裙的难过之情表示同情，然后扭过头，看着那些已经爬到位置上坐着的学生们。

“艾利克斯，你为什么还站在课桌上？”汉克问。

贴在墙角的木乃伊开口：“绷带绑得太紧了，腿弯不了，下不来。”

众人：“……”

克莱尔：“……”

“科特，你扛在肩膀上的那是什么东西？”汉克又问。

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露出蓝色皮肤的科特说：“皮特罗专门从家里带来的录音机，磁带是沃伦提供的，用来放背景音乐。”

克莱尔：“……”

汉克沉默了几秒，然后又看向前排：“沃伦你为什么抱着头。”

一身天使装扮坐在乱舞群魔之中分外显眼的沃伦抱着头趴在课桌上：“拉格菲尔德老师砸落下来的骨头砸中了我的头，这可是中国来的瓷器呢……”

克莱尔和汉克抬头看见了被吊在天花板上的中国瓷器烧制的骷髅。

汉克：“……你们为了吓拉格菲尔德老师也是煞费苦心了。”

克莱尔：“……你们辛苦了。”

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含笑看着学生和老师的查尔斯点点头，说道：“那么，我想了解一下，为了吓拉格菲尔德老师，而把电线剪断的人是谁。”他侧过头，看向门口开关处，开关上方连同天花板上吊灯

克莱尔挑了挑眉。

坐在第一排的皮特罗弱弱地举起了双手：“我……不过，奥罗罗应该可以修。”

双手环抱坐在后排的奥罗罗翻了个白眼：“谁说的我会修电线？”

“那怎么办？没电怎么上课？”

“投影仪没法儿开！”

“物理实验也做不了了！”

“干脆提前放学吧！教授！”

克莱尔看着这些学生，揉了揉额头，总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吵吵嚷嚷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而一直坐在轮椅上任学生们七嘴八舌讨论着提前放学之后去哪里开万圣节派对的查尔斯则是笑了笑，他正要说话，乱成一团的教室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声：“我……我会修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