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想拓跋副将是西夏人,大概不太了解我们大齐的情况,”一个出身冷家军的年轻将领缓缓道:“司盐虽然只是一个小官,可是掌管了一个州府的盐运和卖卖,官职虽小,可是权利却大得很,而且,油水委实不少,这有了钱,便更有权,有了权,就更有钱,而且这许司盐虽然年轻,可之前一直走南闯北,见识不少,我看,也是个胸中有所胆识的人,定然是知道我们军地势如破竹,胜利在望,所以诚心合作,这有何不妥。”
这年轻将领一字一句似乎都在嘲讽着西夏副将的迂腐和胆小,这正是冷长熙所担心的事情,越是到后来这种胜利在望的时候,就越害怕西夏的军队和冷家军会起冲突。
冷家军英勇无畏,一路都是走在前头,第一个档箭头,第一个入陷阱,至今不过两个人的损耗也是一种奇迹,可西夏的黑甲士兵才是军队的主力,而且黑甲士兵在西夏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这一点,让他们一直都很骄傲,虽然知道自己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如冷家军,可是他们有二十万人,若是做起乱来,根本不是冷长熙能轻易控制的。
“行了,你们都不必多说了,你们两个根本不是站在双方局势的立场上思考的,想的都是怎么说服对方,怎么证明自己是对的,我说过,无论是西夏军队还是冷家军,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的目的也都是一样的,若是哪个敢在这个节骨点上给我整出什么其他的东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无论是对西夏这边的将领还是冷家军,冷长熙一直都很少如此严苛。
双方都默不作声,直到外头传来了士兵的通报:“将军,前方有密信传来。”
一封插着鸡毛的加急信被转交到冷长熙手中,上头青色的封印让冷长熙眉眼微微一挑,冷长熙单单看了这周围的人一眼,侧过身,将信抖开,粗粗看完,将信一掷:“奇了怪了,这青州司盐的信才来,这青州的刺史的信也来了。”
“投诚?”诸葛青天面容有些憔悴,他如今一边要照顾昏迷中的沐清雨,一边要担任黑鹰空缺出来的军师的位置。刚接手,他任务不是一般的重。
“谁知道。”冷长熙将书信递给诸葛青天,上头是青州刺史冯学军的亲笔书写的字迹,白纸黑字,表达了那看似一颗准备投诚的心情。
诸葛青天从匣子里头端出之前的青州司盐派人送来的书信,仔细地摸了摸纸张,抬头道:“纸张都是一样的,都是青州的官纸,而按照墨迹的痕迹,司盐这张,的确是比刺史要早一个月,奇怪的只是,为何青州官员既然准备投诚,却要分开,若是能合作,岂不是胜率大很多。”
“只有一个可能。”冷长熙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犹如群山聚首的眉头倏尔一松,唇角似微微扬起,“他们两个,一定有一个是在撒谎,有一个,一定是司马锐的钉子。”
诸葛青天手微微一顿,一个是青州掌握经济大权的司盐,一个是青州最大的长官刺史,他们当中无论哪个是在搞鬼,都够呛的。
“立刻,黄昏之前将这两个人的资料全都给我找出来。”冷长熙指尖磕着坚硬的桃木案板,大拇指的玉扳指刚好磕在案几的桌子角上,叮当作响。
“好,”诸葛青天拱手,附上一句,“要详细到什么程度?”
冷长熙淡然扭过头:“查到他祖宗十八代冬天穿什么裤衩,查到他家祖坟朝南还是朝北就可以了,行了,去吧。”
诸葛青天微微一愣,还是尴尬地拱手而去。
“行了,都退下吧。”
议事厅里的人渐渐散去,直到晚上,秦玉暖也从沐清雨那边回来,一脸的疲惫,恰好看到冷长熙手中握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还有一半铺满了整个案几,冷长熙才将这些资料拿到手,才匆匆看了一遍,抬头见到秦玉暖进来,只是轻轻滴瞟了一眼这满满的资料,耸肩道:“诸葛青天很不错,这些是他半天就找来的资料,很不错,就差查到人家丫鬟的肚兜是什么颜色的了。”
秦玉暖噗嗤一笑:“你的形容方法,还真是特别。”
冷长熙抖了抖手中满满的资料,笑着耸耸肩:“你要不要来看一看,我看得差不多了,也大抵猜到了刺史和司盐中到底谁有猫腻,你过来帮我看看,顺便看看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