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西门吹雪不说话了。

在某一瞬间，他确实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虚空之外的存在。

玉罗刹充满赞许地笑了，他道：“以剑心竟然就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吾儿果然是天资过人，无人能及。”

西门吹雪道：“不及叶城主多矣。”

玉罗刹听见这名字，哼了一声道：“他，姑且承认，确实是个少见的小子。”

他随即又道：“不过吴明可在这境界停留了二十多年，想来才突破不到一年的小子对上他，定然也有一番苦战。”

西门吹雪冷冷睨了玉罗刹一眼道：“叶城主绝对不会输。”

玉罗刹笑道：“想来就算是叶孤城本人都不会有这样的自信，你对他倒是十分信任。”

西门吹雪道：“这是自然。”

玉罗刹好奇道：“为何？”

西门吹雪掷地有声道：“就凭他是叶孤城。”

因为他是叶孤城，所以能化不可能为可能，所以一定能够打败经验丰富的小老头。

西门吹雪信任叶孤城，就如同信任他手上的剑。

玉罗刹看着他儿子，心里忽然有一阵警铃响过。

在他一直在注意的时候，儿子的胳膊肘似乎拐了方向？？？

他难道不要自己这可怜的老父亲了吗？！

与其他人或紧张或平静相比，小老头可以说是抱着愉悦的心情养伤。

他学习了那么多种功法，甚至教出了一个一身邪门功夫的宫九，自己会的邪门功夫也不少，对普通人来说致命的伤势，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一个月内当然能好。

他躲在自己不会被人发现的窟中，享受着牛肉汤的侍奉，甚至还有强力保镖宫九。

他一点都不担心宫九会反水，对方虽然是个很恐怖，也很恶毒的年轻人，但与他却有着师徒的名分，这名分对两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却代表着一点，他们是一边的，小老头也无比了解宫九。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让他不生出反水的心。

牛肉汤对小老头无比信任，所以她很受到小老头愉快心情的感染，熬着喷香的牛肉汤，似乎已经看见了她爹爹破碎虚空，达成自己目标的未来。

牛肉汤道：“想来大半个月之后，就算是天下对于爹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破碎虚空境界的强者只存在于很少的记载之中，但他们似乎都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成为了仙人。

别人不说，玉罗刹可是小老头亲眼所看见的，他的脸，他的身体，好像永远停留在了破碎虚空的时刻，长生不老，这岂不就是传说中仙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想到这，他就一阵心潮澎湃。

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就会有想要的东西，小老头并不着眼于天下，因为那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取得的东西，他所在意的，是更加珍贵，更加不可能存在之物。

——长生。

他所追求的，是破碎虚空之后的长生。

小老头道：“还有半个月，我就可以像玉罗刹一样。”

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因为小老头知道，二十多年的经验差是压倒性的，但他也注定经历一场不那么快捷，但一定会取得胜利的战斗。

他所在意的根本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他会破碎虚空。

宫九冷眼看着几乎要庆贺的父女俩，又再一次撤回视线，移向半空。

他不说话，只是在发呆，在看天上的云朵。

他也是练剑的，所以他知道，事情或许不像小老头想的那么顺利。

宫九的心思之缜密，心思之狠毒，就算是小老头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所以，他便能发现，对方不能发现的事情。

天上的云很白，又在随风飘动。

宫九想，叶城主，会不会此时也在看云朵？

西门吹雪道：“你要走了。”

叶孤城道：“是。”

西门吹雪道：“回来的一定是你。”

叶孤城道：“或许。”

西门吹雪道：“不是或许，是一定。”

叶孤城笑道：“借你吉言。”

西门吹雪道：“这不是吉言，我信任你，就如同信任我手上的剑。”

叶孤城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便是我手上的剑。”

他露出一个微笑，如同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