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软软地倒在地上,就像一滩烧烂的面条。
艰难地动动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蝎子从他裤脚管里慢腾腾地爬出来,似乎是在嫌弃陈忠的口感一点都不好,血液一点都不美味,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蹿回了岚风的袖子里,看得李寻欢都下意识地一瑟缩,恨不得离岚风远一些。
原来看上去缥缈似仙人的两条大袖中竟然养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吗?
他忽然想起,当时叶孤城对岚风的描述是蛊毒双绝来着,他竟然不相信,真是瞎了眼睛。
岚风才不在意别人想什么,放出蝎子不过是因为她要以防万一不让陈忠真的喊出声来,而且为了对方的伤口很快就能恢复,她还专门找了仅仅在短时间内能够让人麻痹的小可爱。
就算在这里不管,过上一盏茶的功夫陈忠都能恢复如初,腿上更是连伤口都没有留下来。
她想着,三步两步走进对方,视觉上绝对称得上是居高临下,以陈总的角度,竟然能从她那双无情的眼中看见有金属的色泽在闪烁。
她想干什么?
陈忠惊恐极了,而身体的无法动弹更是让他惊恐的情绪几乎发挥到了极致,他看着岚风,就好像对方并不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而是变态杀人魔。
岚风在缓缓地低头,举手投足间有股奇妙的韵律,而陈忠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岚风拖入了她自己的节奏之中,因为恐惧而无法控制中颤抖的身躯也安稳了下来。
他躺在地板上,浑身放松,就好像已经陷入了梦乡之中。
李寻欢距离岚风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他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的动作,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间奇妙的气场,但唯独有一点,是他不清楚的。
岚风究竟是怎么施展这等精妙的功法?
恐怕除了身为当事人的陈忠,没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
岚风甚至没有说话,在并不长久的凝视之后,她直起身子对李寻欢道:“好了。”
李寻欢挺茫然,好了,什么好了?
莫非是摄魂大法已经好了?
他刚想问,就看见陈忠已经自发性地站了起来,以缓慢但绝对流畅的速度收拾被自己碰撞到地的纸张。
他大概还是有意识的,所以一切动作都显得有条不紊,但偏偏眼中没有焦距,就好像看不见李寻欢与岚风在这里一样。
李寻欢张大了嘴巴,他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枚熟鸡蛋。
岚风道:“走吧。”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足以将李寻欢中短暂的发怔中拽出来,他忽然觉得很羞愧,因为他一开始竟然对摄魂大法抱有怀疑。
事实证明,没有听说过这功法只不过是因为他孤陋寡闻罢了,只能希望岚风姑娘能够不要怪罪。
李寻欢没有再问问题,也没有再提出质疑,他只不过是跟着岚风出去,又见一块砖笑着将被他们打晕的小厮放在地上。
一盏茶的功夫,这曾经被李寻欢是为无比艰难,一不小心就要丢小命的任务竟然已经完成了,而且是以他根本无法想象的高速。
一块砖道:“走吧。”
他笑眯眯地同岚风打个手势,李寻欢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岚风并没有回嬉皮笑脸的一块砖,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好确实不至于,但是说好又很牵强,因为从出镜率来说,一块砖甚至会对她造成一丁点儿的威胁。
这是岚风所不能允许的。
就算没有人离他,一块砖也笑嘻嘻的,如此看来,他实在是一个很乐天派的人,于是一块砖便对李寻欢道:“走吧,接下来有什么事,陈忠绝对会传信给我们。”
李寻欢听了,不由自主叹息道:“摄魂大法,究竟是怎样一门神奇的功法。”
一块砖道:“这你要问城主,我们就算是了解,如果城主没有说话,也是不能告诉你的。”
李寻欢笑道:“不用,只不过我自己感叹一下罢了。”
这世界上的武功这么多,如果一个个纠结过来,他还有命可活?倒不如过得舒心一些。
三道影子融入夜色之中,来去都悄无声息,什么人都诶有惊动。
就算是假盟主,都没有发现。
又过了几日,无论是叶孤城还是李寻欢都仿佛忘了这件事一样地呆在屋子中,或许是在琢磨武功,又或许是在查别人不知道的文件。
李寻欢的资料大体上都是暗探搜集好给他的,他只负责决定检查的方向,义士联盟身为凌驾于江湖任何门派之上的大联盟,其重要性甚至比得上原本由武林大会而集结在一起的江湖侠士。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要检查的东西就变得很多,也很复杂,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梳理清楚的。
他先看的是那些被追杀至死的朝廷官员,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点,好像都是些杂乱无章的人,但既然在同一短时间之内死了,只要阴谋论想想就肯定有关系。
无论是政绩,管理的地区,还是些自由买卖,李寻欢将情报翻烂了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共同点,乌黑的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
李寻欢想象道:既然其他地方都没有查出,不如看看看看他们与义士联盟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原本只是随便一想,却不知道,其中竟然真的有什么蹊跷。
叶孤城道:“漕运?!”
李寻欢得出的结论似乎让他有些惊讶,因为叶孤城甚至都吐出了一个感叹号,但谁都不知道,他是在为了李寻欢吩咐的想象力而惊叹,还是因为知道什么内幕。
李寻欢点头道:“不错,正是漕运。”
他道:“这些人中虽然有很多人自己都与漕运与水没有关系,但真的调查七大姑八大姨,却发现,他们家的亲戚,有的是在运河上做船主,有的则是自己管辖的区域之内就有运河。”
叶孤城摆出一张洗耳恭听脸道:“但这却不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