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果论方面,我也对佛学的净业、善业和恶业的业力划分感兴趣。慧能一句‘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着。’几乎颠覆了中国儒教几千年下来的良心本心的道德观。如果足够的时间,我倒也想研究研究佛学。佛,是人类智力的极限。学道学法,不过修炼体力气力而学佛,却是修炼人的脑力智力。‘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句话实际上就分别代表了释、儒、道三家的极致。但是归根结底,最上层的,还是‘智’。全知即全能,勇者孙行者永远斗不过智者毗湿奴。”
我看着狐仙,最后一笑,道:
“佛修心,道修身。说起来,你这灵元金丹修妖术的法子,倒更像是佛法和道法的结合。明明有着道家的筑基、开光的境界划分形式,却还要渡劫修心,真是有意思。”
“那么,你认为,妖术到底是修心,还是修身呢?”狐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媚眼如丝地道。
“二律背反,难定是非。或者说,修心和修身两者本来就是不矛盾的一体。就像经典力学体系足以解释世间绝大多数大质量物体的运动方式,在某个程度上,近乎真理。但是你也无法否定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的体系。狐仙,自从得到了你给我的勾魂术后,一方面我通过渡劫提高了心性可以控制他人,另一方面,我的身体素质也的确有了一定的提高。之前我遭受的几次小伤都能够很快愈合,这多少算是修身的表现。”
“真矛盾。”狐仙淡淡地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一辆失控只能向左或者向右的卡车,左边是三个儿童,右边是四个老者,你会选择,还是向右?选择驶向右边,是理性对社会未来劳动力成长值和无限创造力可能性的评估,选择左边,则是理性对人口数量的分析。不论驶向哪一边都是理性的选择,但是,你都是杀人犯,都违反了内心的德行。理性和德行,谁能说谁是真理呢?”
语毕,我把手里的苦丁茶一饮而尽,只剩下狐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我,嘴唇一开一合。
“可品出什么味来?”狐仙端凝着我手里的青瓷杯,腻声问道。
“苦中带涩,这大叶冬青还是比较纯的。”我放下瓷杯说道。
哪知道听到这么说,狐仙唇角却越发牵扯起了一丝十足的玩味笑容,她一手托腮,一指指着我,道:
“所以呢……王一生,不是我说你,你……究竟还是嫩了些。”狐仙嘴角挂着那一丝的清雅微笑,“口口声声佛法禅理,却终究碍于六根。说不至而立之年不近异性女色,却因为一个金娜而影响你的心境。还未悟得‘帘密眼看花并蒂,楼高怕见燕双栖。’的无眼法的你,显然把自己定的太勉强了。至于谈论佛学时说着苦涩茶香,便更是天大的笑话。须知破除六根之无鼻法‘兰草不沾王者气萱花不沾女儿香’乃是参悟三昧的门径。”
“所以,你终究只知其意,不知其理。只知其有,不知其用。”狐仙缓缓地说道。
狐仙的话再一次在我的心海里投下了一枚石子,掀起了一层不大不小的清波。握着瓷杯柄的我的手,也因为狐仙的这番话,而有些颤抖。
“呵,倒也是。佛法讲究破除六根,却在讲究佛法时体悟六根,这本就是六根不净。落了下乘了。不过真要钻研佛法,对我来说现在也不是时候。至少我亲人上在,到不了悟空的境界。《华严经》里慧根之语明说了:‘只为有情成小劫,却因无碍到灵台。’心系于情,终究是无法参悟三昧的。”
我笑得和大叶冬青一样苦,终究把手里的瓷杯搁在一旁,正视着狐仙,道:
“总之,言尽于此,今日的座谈论法也就结点在这里吧,阿雪还在等我去吃晚饭。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我体内的灵元金丹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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