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思我钧天奏 厘梨冉眠 2460 字 1个月前

天帝心情沉重,他回想起来,自己在真华殿发落孔雀族那一次,玹琏也正好在大荒天寻找天精白露。难以想象,若玹琏真的如此重视孔嫀,那么,在他深入大荒天回来后,却听说孔嫀与孔雀族的遭遇,他当时会是何种心情?

难怪在孔雀族事发后,他总觉得,玹琏在面对他时,和过去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因对方一贯淡然,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他终于知道,那并非错觉。

他不禁庆幸:“还好当时,没有斩杀了孔嫀,或者真让她变成个傻子,否则,真不知圣子会作出何种极端的事。”

帝后皆不敢再深想,紧紧皱着眉,不再发一言。

周遭的人越聚越多,对玹琏却未造成任何影响。他盘膝在地,依旧垂着眼眸,单手结朝元印,任万千雷电加身,神态安然,宛如一尊白玉神像。唯有嘴角流下的一缕鲜红,以及被血濡湿的衣衫,让人知道他的功体已然受损。

孔嫀跪在光圈内,用力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全副心神都在帝尊身上,自然已发现对方为她受伤了。她心中透亮,这样的雷劫若是要她来渡,那她早就灰飞烟灭了吧。

最后一道雷劫终于降下,重云飞散,露出天边一钩冷月。

众人同时松一口气。

天后身影现出宝塌,直往结界而去,指尖轻弹,与玹琏自成世界,众人仅能看见他们,却无人能听见他们的话。

天后手心晕出绿光,将玹琏笼罩,待将他的伤痕治愈,她的嗓音才漫在结界中,脸上是难抑的薄怒:

“玹琏,我的孩子。你可知当我看着你诞生的一刻,我有多么骄傲和喜悦?我将年幼的你养在身边,即使对亲子,也没有倾注过这样多心血。可是你看看,你在做什么,你居然这样不爱惜自己?你可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天道圣德显化,方有你的出世。玹琏,你的感情不属于你自己。你的存在,更不是为了孔嫀,而是为了万物苍生,为了无数弱小而无辜的生灵!”

玹琏以手背拭去下颏血迹,抬头看向天后。

天后与他目光相接,放缓的声音里带上沉痛:“你修的本是无情慈悲道,而孔嫀,却乱你的道心,动你的心神,竟叫你不惜自损功体,使用逆天之法,强行引动梧桐神树再生,孕育出涅槃阴珠,且又在她涅槃后为她承受雷劫。你可知道你伤势有多重,恐怕已动摇了根基。”天后提高了声音:“你可知这凤劫的天雷为何如此反常,因为,这是天之怒!”

她收紧手指:“我今日就要杀了这孔嫀,斩断这段孽缘,叫你回归正轨。”

“慢着。”玹琏的声音有些虚弱,更多的却是强硬。

见天后已猜出了他对孔嫀的感情,玹琏索性也不再隐瞒。

他立起身,缓缓道:“若为苍生,我可以身殉道。若为孔嫀,我能做的也仅此罢了。我为孔嫀所做一切,从不曾违背使命,天后还是不要干预的好。”

天后错愕,玹琏情感惯来内敛,听他毫不掩饰道出孔嫀于他的重要,警告她不可对孔嫀出手。天后质问:“我同你说这样多,你却还是执迷不悟?”

玹琏抬手拢着唇咳数声:“在我原本的计划中,梧桐神树还要再过九百年才会孕化涅槃珠。若非她家族被毁,飘零无依,我怎会帮她得到凤凰之力。不过是为着有天若我不在了,让她在风波中亦能自保。”

这就是在说,他近日之举,皆不过是为天上天所逼。

天后半晌才道:“你可知道,我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有多痛心?她孔嫀何德何能,让你为她如此?”

玹琏沉默少顷,道:“我负了她。”

果然不出所料,天后敛着眉心:“就算你曾经负情于她,那你今日所为,也已还清。日后,就两不相欠罢。”她提醒:“若你真为她好,趁着她如今只是对你有好感,了断吧。否则,你只会让她为你伤心第二次。”

玹琏只道:“天后回去罢。”

天后却摇头:“你随我去天上天,让我为你疗伤。”

“不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重,静养数日即可。”

玹琏点头。

最先离开的是墨隐澜。

天后看了眼墨隐澜消失之处,第二个离去。

玹琏朝明谛远远点头致意,明谛见玹琏已然度过难关,合十还礼,安静离开。

“帝尊!”玹琏撤了结界,孔嫀五人一拥而上。

玹琏道:“我无事。走吧。”

见他们离开,众仙都不明所以,忍不住议论起来,所以,帝尊这到底是冲击神位成功?还是没有成功呢?

回了紫上阙,玹琏遣散大家,独自进了火阵。

孔嫀运转真元,感受了一下体内新生初成的凤丹,帝尊说了,凤丹只是帮她更快地吸收火灵力,她还是得勤加修行,炼就十重焱火心轮圆满,才算真正成凤。

孔嫀想起玹琏苍白的脸色,悄悄溜进了极火阵。

她不去看看,心里始终不踏实。

谁知一踏进黍梦居,孔嫀就见玹琏独自躺在石榻上,已然昏迷过去。

“帝尊!”孔嫀心惊胆战冲到榻边,用力推攘他,试图将他唤醒:“你怎么了?帝尊!”

“我没事。”听到孔嫀焦急的声音,玹琏张开眼看着她:“我只是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

孔嫀这才想起来解释:“帝尊,你别生气,我知道你说过不得私自进黍梦居,只是这次情况特殊。”

玹琏就知道,那样听话,就不是孔嫀了。只是他现在耗尽了神元,强撑着回到火阵,没有精力再去责备她。

孔嫀道:“帝尊,你让我在火阵里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行吗?”

“不用,我自己就能医治,你又不懂医术。”

“可是……”孔嫀第一次懊恼自己不是木属功体。“我也可以给帝尊端端茶,倒倒水什么的。”

“这些事情,我自己还能做。”玹琏从床上坐起:“好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休养月余,带你们出去游历。”

“哦,好。” 见帝尊坚持拒绝她,孔嫀站了一会儿,只得将为他做好的袍子放在桌上,道:“帝尊,衣裳我做好了,你有空了看看合不合身。”

玹琏嗯一声,孔嫀看了看他,只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