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们完全进入了一种本能的战斗状态。刑飞让他们有尊严地死，而且还给他们两次出手机会。

可是，他们绝对没有第三招的准备，因为如今再保留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的确！

无论万万年前，还是万万年年后，鬼尊都是他们最后的庇护。那道召唤鬼尊，便是他们术法的最高奥义，也是修为的最后精华。

正如刑飞所言，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也是一种悲哀。

万千鬼魂，一位鬼尊。黑雾之中，红光冲天。

鬼尊不言，自带威势。那一刻，刑飞的天光，都有些黯淡。所幸，这是一道鬼尊之影，若是鬼尊亲临，刑飞也要败北。

“杀！”黑白无常，长发乱飞，同时暴喝。那是他们生平的最后一道术法。

黑红之光，天地洪流，直奔刑飞。那一刻，便似黑水忘川，从天而下，奔涌咆哮在无量山间，淹没众生，不可阻拦。

但是，刑飞神色平静，白衣银发，潇洒如初。一剑清流，悬在他的头顶。其实，一切的一切，只在瞬间。

可是，刑飞岿然不动，凝而如山。时间，似乎有个短暂的静止。

刑飞轻轻一叹，他知道不需要第三招了。黑白无常，这一招便准备燃尽生命。

“天光！三界普照！”

刑飞轻喝一声。没有结印，只是瞬间周身便散出万千光华。那一刻，整个无量山中，白光刺目，照耀一切。

一瞬间，天空的两轮白日，也要黯然失色。

刑飞，如同一轮太阳，融化一切。

呼——呼——

有谁，听过光的声音？有谁，曾与骄阳擦肩。黑白无常，在生命的最后，却感知到了这种震撼。

光如风，不能开眼。无尽的威压，让他们的魂魄消融。那比天洲无量炉的力量，更胜百倍。

死亡的气息，黑白无常极为熟悉。只不过，这一次是他们自己。

魂魄渐散！

恍惚间，黑白无常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被封印在望魂古宅中的那种状态。暗无天日，永无光明。

那万万年，是黑白无常生命里最煎熬的日子。三界大能，纵是心性绝顶，但是也绝望得没有尽头。

黑白无常的苦，唯有他们兄弟自己知道。冥尊解救的他们时刻，也许只差一点点，他们便永远的消失了。

黑白无常一直认为冥尊解救了他们。

刑飞的天光普照，瞬间破了黑白无常的术法。此时，黑白无常的感觉和冥尊解救他们时一样。

死亡，就差一线。魂魄，仅剩一点。神念，唯有一丝。

可是，就在这个最最绝望的时刻。黑白无常最后的一丝魂魄里，骤然亮出无尽的红光。那红光，如似火焰，如似旭日。

那一道生命之光，那是一道重生之力，甚至那是一道可以让黑白无常，踏上尊者之路的力量！

破茧化蝶，浴火重生！

封印万万年，置于死地，竟是为了成就黑白无常的尊者之路！

那一刻，刑飞看见了一切，完全愣在了当场。

同时，那一刻，黑白无常也感知到了一切。

可是，一切都已太晚。如今的他们，看见的只是一种幻象。那一切，已然不可能成真。冥尊，毁了这一切。或者说，黑白无常自己毁了这一切！

因果逆流，绝非人力。

鬼尊的布局，却不可胜天！

“我负鬼尊万万年——”白无常在最后的时候，生死呐喊。可是，唤不回一切。

最后的一切，都消失在天光与时间里。

生命的来去，就是这样简单，但是过程何等离奇？黑白无常，直到死亡的最后，才明白那万万年的意义。

刑飞摇了摇头，所有的一切，只能都化为一声长叹。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万千悲悯，在无量山内，回荡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