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走过来时,在草丛里留下的那一条曲线,突然眼前一亮,我迅速捕捉到了脑中偶然闪过的灵光。
对了!痕迹!可以从痕迹入手!
既然有人进来过,那么他也应该像我们一样留下些什么,虽然草丛的痕迹可以被风吹乱,但是地上的脚印呢?
院子里的路,虽然是用黑褐色的泥砖铺成的,但是那路也不过才一米多宽,其余的地方都是略带湿润的泥土,而且漫漫草海将视线全都遮住了,我就不信那些人可以准确无误的全都走在石道上。
我走回门的地方,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砍刀,一路走一路砍,还时不时的趴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地面。
沈科和沈雪都感到莫名其妙,还以为我犯了神经病,我自然懒得去理会他们古怪的眼神,不知找了多久,就在我累死累活的想要罢工、让其他人来接手的时候,一个脚印露了出来。
沈科伸长脖子只看了一眼,全身就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脸色顿时也变得煞白。
第七章 血花
“这个脚印是小露的!”沈科激动的喊叫着。
我轻轻“哦”了一声,盯着他问:“从哪里看得出来?”
“我确定!”他手舞足蹈的用手比着鞋印,说:“这双鞋是我陪着小露去买的,鞋子的款式和大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完全和这个脚印一样,而且脚底的花纹,你看,这种款式的鞋底花纹,是品牌公司限量出售的。”
我沉吟了一下,说:“既然你这么肯定,那这个人是小露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不过她一个人跑到后宅来干什么?”
“她是一个人?”沈雪吃惊的抬起头。
“不错。”我将周围的草除了个一干二净,看着黑糊糊的地面说道:“你看看,这个脚印离开砖道有三米多远,而附近却没有任何的脚印。
“如果她是被绑架的话,没理由她的脚印留下来了,而别人的脚印却印不上去,这说明什么?第一,有可能有人和她一起,只不过他们全都准确的步步走在砖道上,没有留下脚印,但这样的话,他们没理由会让小露一个人离他们那么远;第二,就只能解释为,她是独自一个人。”
“那她为什么只留下一个脚印?”沈雪还是很疑惑,问道:“她走到这里的路径在哪里?从砖道到这个地方有三米多,怎么会没有其他脚印的痕迹,难道她是跳过来的?”
“据我所知,她的弹跳力绝对没这么好。”我因为无法解释而苦笑起来,不知为何,在内心深处微微有一丝不安。
沈科烦躁的叫道:“不要管那么多了,既然有线索,我们就快点找下去,说不定小露还被陷在这个迷宫里,哭着等我们去救她呢!”终于有了一丝线索,这家伙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精神大为昂奋。
“那你先去除草!”我将手里的砍刀递给他。
沈科愣了愣,傻傻的问:“为什么?”
我用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这里只有一个脚印,而路又四通八达,你大哥我怎么可能判断的出,你的小露向什么地方走的,给我多找几个脚印出来!”
眼看沈科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头,沈雪捂住嘴笑起来:“夜不语,他本来就已经够笨了,你再敲他的脑袋,这小子会变白痴的。”
我们三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在最右边的一条隐蔽的十分巧妙的小路上,找到了脚印,顺着路一直朝里走,不久,一栋老旧的四合院出现在眼前。
门前也有徐露的脚印,看这个脚印推想她的姿势,似乎是想要进院子。
我抬头缓缓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扇院门也是虚掩着,中间的蜘蛛丝全都破了,上边还有蜘蛛在努力的编织着新网。
“看来她应该是进去了。”我用力推开门,只感觉一阵清爽的新鲜空气,迎面扑了过来。
“哇!”身后的沈雪惊讶的叫着,只见眼前院子里的景色,和外边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这个院子里,花台上的牡丹和芍药开的正旺盛。
各色的鲜花引来了无数的蝴蝶、蜜蜂翩翩飞舞,让人禁不住眼花撩乱,而附近的摆设也井然有序,安静待在它们该待的位置,地上路是路、土是土,泾渭分明,丝毫没有长一丁点杂草。
而院子的正中央,如同前宅一般有座耀武扬威的铜狮子,它趾高气扬的仰头后望着,在它旁边还种着两棵桂花树,此时上边也开出了无数淡白色小花,正散发出浓烈腻人的香气。
我惊讶的全身都呆住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快步冲上去,我不断地打量那些怒放盛开的鲜花,抱着头呻吟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雪他俩也走进来,她用手指轻轻戳着我的背,好奇的问:“什么不可能?”
我顿时就用像要和人干架一般的粗鲁语气,大声吼道:“只要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牡丹的花期是四至五月左右,而芍药一般比牡丹晚上一个月,它们两个的花期偶然碰在一起,我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两株桂花树……”
我用手从树上扯下一片叶子,叫道:“你看!这是银桂,它的花期可是在九月分,而且出名的只会后延不会提前,这三种东西怎么可能一起开花,实在太怪异了!”
沈科满不在乎的踹了身旁的铜狮子一脚。
“管他那么多,说不定这是以前哪个沈家的怪才,闲着无聊培育出的新品种。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小露!”
“你知不知道这个多有价值?好的银桂本来产量就不高,你闻闻这花香,又浓厚又淡雅,而且高贵之中还带着一些黯淡的忧郁,这可是极品!
“还有,我的天,就算在我那个疯子叔叔的实验室里,也没有见过一棵银桂树上,居然能长出这么多花的。”
疯子叔叔是夜家旁系的人,出名的花木狂,现在是某个农业大学的教授,就因为从小受到他的毒害,我现在才会懂得这么多有关花木的知识。
“夜不语,你够了没有!究竟是小露重要,还是你那个该死的银桂重要?!”沈科几乎快要抓狂起来,他恼怒的瞪着我。
而我心脏一颤,顿时从狂热的情绪里彻底清醒过来,对了,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失态,而且那种狂热的什么都不顾的样子,也绝对不符合自己一贯冷静的性格。
难道是这个院子有古怪?
我禁不住又向四周望去,原本井然有序的蝴蝶蜜蜂等等飞虫,被我们一闹,全都忙着飞上了天空,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静,如死的寂静,虫鸣声在一刹间同时默契的停止了嘶叫,只有盛放的各种鲜花,微微在风中摇晃。
但这种怡人的景致,此时却莫名其妙的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花台上那些如芍药红的就像血般,猛然映在视网膜上,顿时让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那些红的异常的花瓣被风带起,缓缓飘落在地上,带着一种止不住的诡异气息。
沈雪用手来回摩擦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臂,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周围突然冷起来了?而且,你们闻闻!”她用力吸了几口气:“好像有股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点点头淡然道:“好像是什么的血。”
话刚出口,就见沈科浑身一颤,随即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我没心情理会他,其实就在刚才清醒的瞬间,我就敏锐的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全都变了,空气里也开始不断散发出一种怪味,那种味道自己并不陌生,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