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柳书禹的顾虑是人之常情,可也未免让人感到心寒,外传他多么宠爱妾室闵娇,可一听闵娇救不回,也不过是茫然所失了片刻而已,原本以为他爱惜闵娇肚子里的孩子,却因怀疑这孩子即便救回来也会有异变,立即便暗示谢燕九连孩子也一并除去,是该夸他高瞻远瞩,防患于未然好,还是骂他薄情狠心,灭绝人性好?

不管对他是什么看法,柳家基业传了三代到了他手上还能兴旺,便说明此人关键时候,绝非感情用事之人。

不过,他不感情用事,自然会有人感情用事。

“谁敢害我的孙儿!”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夫人,杵着拐杖在众多丫鬟婆子的服侍下闯进了小院,大约是在院门口听到了柳书禹刚刚说的话,老夫人怒不可遏的道:“我看谁敢害死我孙儿,老身就跟他拼了老命!”

原来,这就是柳书禹的寡母,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狠狠瞪了柳书禹一眼,柳书禹赶忙上前搀扶她,并且解释自己说刚才那番话的原因,可柳老夫人才不肯听他说话,抡起拐杖就要打他,还骂道:“我们老柳家三代单传,就指望能有个男孙继承香火,偏偏你就是要娶那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当媳妇,好了,现在闵娇好容易坏了我柳家的男孙,你竟然又不要他,你这是嫌我老婆子活得太久,要我的命么!我的夫啊,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你啊……”

柳老夫气得只哆嗦,一边哭号一边抡了拐杖打儿子,这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夫人打起亲生儿子来那是毫不含糊,看得人忍不住起疑,老夫人,你打的可是亲生儿子,你确定你是想延续香火而非自断香火?

柳书禹挨了几下拐杖,不敢惹母亲生气所以没遮没挡,身边的丫鬟婆子连忙将老夫人拦了下来,个个苦口婆心的劝柳老夫人息怒。

谢燕九、陈挽风都是死了爹娘的孤儿,虞娘生前也没了娘,他们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群柳家人像唱大戏一样的折腾。

大约这种事在柳家屡见不鲜,各部门都按部就班的演着,骂的骂,拦的拦,劝得劝,最后柳老夫人无悬疑的完胜,泪眼婆娑的来到了谢燕九的面前,悲悲切切的道:“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宝贝金孙,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虽然最后一句话很中听,但是,老夫人其实你也是个败家货吧。-_-|||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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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谢燕九对老太婆没有招架之力,一时拿不准是该说实话还是说谎话,如果说实话,他不能保证能救回胎儿,但要真这么说,这老夫人该打他的拐杖了吧?-_-#

陈挽风这时候从后面走了出了来,先对柳老夫人作了个长揖,然后一脸和蔼可亲的对柳老夫人道:“老夫人您莫急,这个钱的事儿好说,惩恶除奸本就是我辈的行事,这个事儿啊,我慢慢跟你说,虽然不好办啊,但是您的金孙孙呐,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了我们师兄妹几个,您就不需要担心了……”

谁跟你是师兄妹!谢燕九嫌弃的扫了一眼陈挽风。

忽悠无知妇孺这种事,还是陈挽风比较拿手,柳老夫人心急如焚之际,突然见到一个面貌俊秀的小后生跟自己好好说话,说得还很中听,不由就被他牵着走了。

陈挽风对谢燕九使了个眼色,笑眯眯的虚扶着柳老夫人,一边往门外引一边道:“我兄弟是个有大本事的,有他在谁也别想伤着您的金孙孙,这小少爷有造化啊,若是度了这一劫,怕是日后不得了啊,您听过那些神神仙仙的传说吧,这天上的星君下凡投胎啊,决计不会那么顺利的,要历劫啊,您说你的金孙孙不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这可不得了,那您得先领着我看一会儿这房子的地气如何,对了,最好告诉我您祖上阴宅是什么方位,当然是有联系的啦,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联系,我这样解释给您听,这得从头说起……”

忽着悠着,柳老夫人鬼使神差的跟着陈挽风悠出了院子。

谢燕九同情的看了柳书禹一眼,有这样的娘,其实才是这位爷努力赚钱的动力吧。

柳老夫人就这样离开了,跟着的丫鬟婆子也赶紧跟了出去,院子里总算恢复了安静。

“见笑了。”柳书禹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自己亲娘当着外人打,的确是丢人了点。

“没事,柳爷乃是有孝心之人。”谢燕九安慰道。

柳书禹听到“孝心”两个字就苦笑了起来,道:“母亲十月怀胎生我,挨几下也不算什么……”

说到十月怀胎,不禁又让人想到房里的闵娇,于是柳书禹顿了顿又道:“其实母亲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我柳家三代单传,得个儿子不易,都说富不过三代,柳家到我手上已是第三代了,这些年我兢兢业业,提心吊胆,便是不忍荒废了祖宗好不容易攒下的基业,我当然也很想要个小子来继承我一生努力之所得,不说别的,有个男丁撑着门面,我那俩闺女嫁出去,婆家也不至于欺负她们娘家无人,可我也怕啊,出了这样的事,万一这孩子以后变了心性,不但不能守住祖产,还给家里人带来厄运怎么办?”

虽然谢燕九是个外人,但面对这样的抉择,柳书禹心中异常的矛盾,故而才会讲这些话,从心理上,也是希望能够获得别人的理解和认同。

“柳爷,您的难处我能理解。”谢燕九道:“不过也不需要太悲观,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够解开你的忧虑。”

“哦,快请讲!”柳书禹忙问。

其实柳书禹的顾虑说出来也简单,就是既想要儿子,又怕儿子以后会出问题。所以谢燕九对症拿了一剂药。

“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已经对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施了法术,那人对柳家下如此毒手,不抓住他必然会后患无穷,至于那孩子,若能够有机会救出,自然还是应该尽力的,如果真的吉人自有天相,孩子身上的法术被解除了,那么出生之后,柳爷可以将他带到茅山去,求茅山掌门玉仙真人亲手给他打一个护身符,或者干脆投入茅山派门下,养到十来岁再接回来,这样保管万无一失。”

虽然先前偶遇茅山派的“三棵树”有过较量,但谢燕九也不得不承认,茅山派道法正统,实力雄厚,是最能镇压净化一切妖邪之气的地方。

柳书禹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他常年在外做生意,怎么又没听过茅山派的大名呢?心中也觉得这个主意大好,虽然不知道茅山派肯不肯收他儿子入门,但他有钱,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届时捐一笔银子,成算也是颇大的。

既然除了他的后顾之忧,谢燕九接下来便说了自己的打算:“施法之人对闵姨娘母子下手,还差一步就大功告成,必然不会放弃,我有四枚镇魂金印,今晚我便将金印镇住闵姨娘母子,然后点燃尸蜡将做法人引出来,再想办法顺藤摸瓜找到他的所在,逼他撤回法术,或许能救救回胎儿。”

“需要找到做法之人?”柳书禹听到这里,突然皱眉问道。

“闵姨娘中的是异族邪术,不是等闲手段能够破除的,若是要还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少爷回来,自然解铃还须系铃人。”谢燕九道。

柳书禹闻言,有一瞬间面色变得十分阴沉,当然他的脸色本就没好过,柳书禹想了想,道:“那,有劳大师了。”

定下了计划,柳书禹就离开了闵姨娘的院子,转而去了白氏那边,白氏与他不欢而散,也根本没料到他去了半日还会再折回来。

柳书禹这回进了门,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白氏,将白氏看得莫名其妙。

柳书禹既然知道了闵娇母子的事既然是滇州的邪术造成的,心里就已经认定了与白氏有关。本着家丑不外扬的心里,他当然是希望白氏能自己罢手,这样就不用外人介入了,可是想到白氏一出手就毁了他一妾一子,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太可怕了?今日她可对闵娇母子下手,那明日是不是一有不顺心,就能对他娘和他如法炮制?

凭良心说,柳书禹心里看重白氏更甚于闵娇,不过爱之深才恨之切,柳书禹越想越怕,越怕越怒,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用力捶在旁边的茶几上,怒道:“闵娇活不长了,你可顺心了?可孩子是无辜的,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白氏听了这话,突然抬头直视着他,目光中尽是不敢相信,她虽然伤心丈夫移情别恋,伤心他被婆婆挑唆疏远自己,可心中对柳书禹总存在幻想,觉得他对她不至无情至此,谁想他这回再来,言辞中仿佛已经认定了凶手是她一样,叫她如何不也怒了起来。

白族的女儿敢爱敢恨,她冷笑起来,开口道:“要我放过她?你们谁又放过了我没有?若你们嫌我碍眼,何不干脆给我一纸休书,我自带着女儿们回族里去,你便可以和你的侍妾姨娘过你情我爱的日子了,全当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答应嫁给你!”

柳书禹听到她竟然自请休书,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旺了,怒道:“想走?你做梦!大妞二妞都是我柳家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用妖术害了闵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想离开?你快将我儿子还回来,不然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白氏听丈夫一口一口的喊着那女人的名字,只将她当做仇人一般,一定要诬陷自己害了人,索性破罐破摔了起来:“既然你认定是我害了人,先前又何必装模作样的来问我,事已至此,我也不稀罕赖在你们家,你不是想要儿子么,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女儿……好,既然怎么说都没用,这事我便认下了,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不放我们母女走,我绝不会放过那女人和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