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早扔下筷子窜出去了,打开门,就听见清宁问道:“你怎么来了?”
真是严家的孩子来了?
那这肯定不会是孩子一个人来的,大人指定跟着呢。
两人不能坐着了,站起来就迎出去,果然见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站在门边不远处。
俩孩子一个站在门槛里,一个站在门槛外,手拉着手说话,说不出的亲热。院子里院子外各站着一对夫妻,含笑而立。
林雨桐主动打招呼,“是严格的父母吧,你看,在省城一个院子里住了好几年,对孩子都熟悉了,对你们两口子还是头一回见。快进来坐坐。”
对方客套了几句,带着孩子就进来了。
严格是不客气的,见了好吃的直接就上了桌子。叫两口子就特别尴尬。
林雨桐拿了凳子,添了碗筷和菜,“一起吃点,不是外人。”
严格的妈妈将这家人和院子都打量了一遍,说实在话,这可不像是婆婆嘴里的乡下人。人家住在乡下,可生活过的比百分之九十的城里人都精致。
“我叫史可,我爱人叫严厉。”严格的妈妈帮林雨桐拿东西,“这次来的冒昧了。实在是我家这孩子,非闹着闹着要找清宁。在家也是清宁清宁的,一天都不离嘴。我跟他爸这次是下基层了,本来没打算带他的,结果呢,你听说是这个县,非闹着要来。他爷爷奶奶都拦不住。”
下基层?
那就是说还是再政府一类的机关任职吧。
林雨桐这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那边四爷跟严厉已经说上了,“……我猜你就是严部长了……”
如今县委就欠缺一个统战部的部长,迟迟没有任命下来,都说是回空降一位。
而这位拖家带口的来履职了,又是从京城来的,这基本就不用猜都知道,这是从大机关衙门出来的,下来到基层,也算是镀金来的。
一个人的履历得完整,就得有基层这个过程。
从唐朝起就有那么一条规矩,叫‘不历州县,不拟台省’。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没有在基层历练过,就没有资格去中枢任职。
所以,这官员的走向一般的途径就两个。
一个是没有背景的,一步一个脚印的从最下面往上走。一个是起点高,然后从大衙门出来下基层,下来不是正副处,也得是副科。
如今严厉走的无疑就是第二条路。
说起来,混的也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在一起也就有了共同的话题。
史可和林雨桐挨着坐了,不去管两男人之间的话题,只说起了各自的情况。
“我以前在医院工作,如今也依旧在安排在医院了。”史可说着就笑:“不过我是中医大夫,比较清闲。倒是也有时间照顾他们爷俩。”
林雨桐也释放善意:“县城跟京城那是没法比的。有好些个东西还真就不好买。有什么为难的,就找我。我来给你办,到底是地头蛇,熟悉的多。”
大人说的意外的好。
尤其是严家两口子发现这一家子都能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那就更感觉亲近了。火锅吃到嘴里,也是那么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一顿饭下来,彼此感官都不错。
倒是小胖子严格,来的时候兴冲冲的,但走的时候却很不高兴。
林雨桐就逗了一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清宁又欺负你了?”
“没有!”严格低着头瓮声瓮气的,“我开学就上三年级了,可清宁开学都上五年级了。说是明年这个时候她就准备上初中了是吧?阿姨!”
原来是这个啊!
“没事!”林雨桐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她在中学等你呢。”
大人都笑,送出门去,还能听见严厉说他家儿子:“出息!你不能假期的时候好好在家补补课?”
两家如今离的不远,分的房子都在这一片。
“以后上学放学,跟严格一起?”林雨桐回来边收拾桌子,边问一遍正打算上前帮忙的闺女。
“跟以前一样,他过来叫我。”清宁嘴角一直翘着,碰见小伙伴对她来说是个高兴的事。毕竟在县城,这孩子其实是没啥玩伴的。回老家还能跟清平和燕儿她们玩,可在县城,她的同班同学都比她大,人家玩都不爱带一个小屁孩的。
想想孩子也是不容易,“行了!这儿不用你帮忙了,去忙你的吧。”
跟清宁不一样,清远的小伙伴可就多了。小孩子聚在一起,在巷子里滚铁环玩,要不就是趴在地上,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坑来,把从地方捡的苦楝树的种子,那种绿色的小圆球一样的东西,放在小坑里,然后趴在地上吹,谁能把那没成熟的绿种子吹出小坑,谁就算是赢了。因此这孩子,都是干干净净的出门,回来就跟挖煤的似的,脏兮兮的就没个干净的地方。
小老太一直就是奉行节约的人。用大铁盆在院子里晒上满满的一铁盆的水,脏猴子一进院子,就自觉得把他自己个扒干净,在盆里洗净了才敢出来。
出来之后衣服也不好好穿,就一小裤衩,三角的小内内挂着,穿着塑料的猪八戒造型的塑料拖鞋,底子上带着气门,一走路就咯吱响一声的。
只要这小子在家,就觉得闹的慌。哪哪都是吵的。
不光是吵,而且啥都费。
小老太这几天就念叨:“这个月的电费得多少钱啊?”
费电!
为啥费电?
因为俩孩子带着他们的小伙伴在家里吃冰给浪费的。
林雨桐不想叫孩子吃外面的冰棍。她是做食品卫生的,县城的冰棍厂的卫生情况到底及格不及格,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可现在的条件讲究不起来,就像是人家说的,我倒是想做的干净卫生,谁吃了都放心呢?可咱有这条件吗?
没有!
所以还得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