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棍厂做最便宜的那种冰棍,五分钱一根的那种,就是用自来水里的水加了糖精冻出来的。给模子里放上这种糖水,再放那种细细的竹签子,只清洗过,但并没有消毒过的竹签子。冻结实了出来一包装就行了。要是有的竹签子没冻到冰棍里面,这种冰棍就便宜一点,一毛钱能买三根。孩子们特别喜欢这样的,花钱少吃的多,没竹签子就不用竹签子,直接用手捧着冰棍吃。看的人都牙疼。再说那竹签子,吃了就扔,很多孩子沿着马路能捡一大把子几十根上百根,孩子们用这种竹签子玩游戏。一大把手一松,散落在桌子上或是地上,然后一根一跟的想办法挑起来而不能叫其他任何一根移动,否则就输了。孩子们把这种游戏叫挑竹签子。
当然了,冰棍场也回收这样的签字,一分钱一百根,依旧有人把这当废品,收起来就能换钱。孩子们是捡的多了以后,能拿着去兑换冰棍。
你说这样的吃食,敢放心的叫孩子们吃吗?
怕他们嘴馋,林雨桐就自己做。酸梅粉搭着奶粉白糖,再加上点水果颗粒进去,冻上几个模板就够孩子吃一周的了吧。可谁能想到他们领一屋子的孩子,那点东西就不够分了。
不够分没关系啊。
清宁看了一遍她妈妈做,自家觉得是学会了。
反正就那几样东西,随便加呗。奶粉加的多点就酥软点,奶粉加的少了就硬点,糖多了就甜点,酸梅粉多了就酸点。每次做出来的味道就有差别,但并不影响吃。
然后就是没了就冻,没了就冻,又是这个年代的冰箱,本来耗电量就大。
小老太说,整天就听见冰箱嗡嗡嗡的响个不停,那玩意也累,被俩小祖宗给折腾的。
好在折腾的时间不长,还没等林雨桐抽出时间收拾这俩无法无天的呢,结果这个问题好像有了完美的解决办法了。
什么办法呢?
补课去!
没错!就是补课!
如今学校的工资一拖就是半年大半年,老师那真是过的拮据。
这一放暑假,这个老师那个老师都开始开起了补课班。补课费不贵,二十天才收十块钱。而且这些老师都不太好意思上门,都是找家境一般,孩子又比较活泼外向,跟同学都能打成一片的那种孩子,叫这些孩子去同学家,一个一个的挨着通知去。
还有些老师,比如美术老师,音乐老师,也开一些课程。有个年纪大的美术老师,就开了个书法课。别看这课的明目,也要紧的很。在县城,你说叫家长花钱叫孩子去学画画去,那大部分人的认识就是,那不就是玩吗?画画能有啥出息。但你说要是开的书法班,这就不一样了!朴素的观念里,认为字是人的门面,这个门面还是要装点好的。
林雨桐没有犹豫,直接给自家清远报了一个书法班。书法班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学生来源也杂。不像是这些个班级老师办的班,都只收自家班里的孩子。
清宁是把补课费都交了,但基本是都不去的。交钱是给老师面子,老师叫同学叫了,不去不好看,去了又耽搁时间。只能是交钱之后,咱还是该干嘛干嘛。
少了清远以及他的那一伙子,家里日常只剩下清宁和严格,就两人,他们想闹腾也闹腾不太起来。
这叫林雨桐和四爷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起来。
以前那是老家省城县城的跑,累的跟三孙子似的。可如今没了金大婶了,四爷和林雨桐那是除非必要,完全可以不回去的状态。老二和英子偶尔会上县城来,反正离的也不远,见面也容易。在县城跟在省城还不一样,在省城的话,老家的人觉得省城陌生,不得不找个熟人壮胆。但是在县城,那找的人就少的多了。除非必要,一般是没人上门的。
今年两人算是正式毕业了。六月份的时候论文答辩完成,七月初过去领了毕业证,这就算是一茬事了了。回来有了学历得上组织部门说明情况,估计很快,两人的工作调整就该下来了。
暑期过半,好消息终于传来了,法院那边的消息,老三被减刑两年。
这是第一次减刑。
有一就有二,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消息下来之后,四爷没声张,只他跟林雨桐知道。很快的,老三就知道了。出了一口心中的闷气之后,就给何小婉和老二都去了信。他从来不给老四写信,就怕这地址给老四带去不好的影响。
何小婉和老二是接到老三的信之后,才知道的消息。
现实老二和英子带着清平清安来了,再是何小婉大包小包的来了,“家里蒸的南瓜包子,你们有冰箱,放着能吃好些日子。”
清宁最怕吃的就是南瓜包子,看着这一大包就眼晕。但还是接下了,“我放冰箱冻着吧。吃的时候解冻就行。”
除了南瓜包子再就是大南瓜,“可面可甜了,熬粥最好不过。”
小老太就高兴了,“还是家里种的好吃,在外面买了几回,都是水南瓜。”
“你们缺什么叫人捎话回去就行了。”何小婉码起袖子就干活,“家里啥菜都有,地头种的,以后我叫顺路的车给捎上,捎一回够你们吃一星期的。”
她是又扫院子又拖地,把厨房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了一遍,油烟这些不好擦的,她都清洗的干干净净。
等人走了,清宁就偷偷的问林雨桐:“我三伯娘看着咋这么生分呢?”
这就是有金大婶没金大婶的区别了。
有那个人在,当妈的出面,四爷就是咋帮老三,那在当妈的眼里,都是应当应分的,而何小婉都不需要出面。可没那个人在了,到底是不一样了。亲弟弟对哥哥可以不挑理,但这弟弟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家就远了一步。家里这样的话那样的话听着,有时候能帮十分的只出八分力,咋吃亏的都不知道。
客客气气的,把心里的感激都放在行动上,又能吃多少亏。
不过是看在别人眼里,觉得是低声下气了一些。
林雨桐跟孩子说这里面的道道,“……说到底,不过是亲疏远近这四个字……”
就更清宁似的,去老二家呆着横着竖着都行,但叫她去她大伯家或是五叔家,只怕横着竖着都是不舒服的。亲近的人不需要客气,需要客气的,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并不亲近。
清宁若有所思,“就像是小瑶到林家就跟到自家一样,我跟我姐到林家就跟做客一样。”
是这个道理。
小瑶是林玉玲的女儿,每年过年回林家,小瑶看起来就是自由自在的,翻箱倒柜,上上下下,家里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可清平和清宁就是乖乖的坐着,人家问她们回头,不问就不说话,厕所在哪里都要问人。在那边吃了饭回来还得加一顿,不熟悉的地方没吃饱。说起来都是一样的外孙,到林家也都是嫡亲嫡亲的。不过是不亲近,来往的疏远的缘故,所以自然就客气了起来。
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有时候来往的礼节归礼节,礼节做的周到与否,跟人与人之间是否亲近有时候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说到这里就行了,再深孩子也理解不了。
林雨桐说起其他的,“开学要买新衣服吗?要不然去省城一趟,买了衣服再回来?还有什么需要的,这次也都买了。”
真不缺新衣服。
清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衣服不要了,给我买一双好的运动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