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姥姥坐在轮椅上,来回张望,四周阒寂无声,只偶尔能听见街角不知何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如此光景,倒仿如侵肌裂骨一般瘆人心脾,令人害怕。
偏生旁边屋子里,不合时宜的飘出阵阵饭香,惹得智姥姥既是恐惧,又饥饿无比。
此刻的她好似一个被丢弃的孩子,饥饿、恐惧、无助以及深不见底的孤独渐渐将她淹没。
呜咽的哭了起来,因气力不足,以至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一直哭,好似婴儿饿了跟妈妈要吃的一般,哭闹不止,好像除了这个,她此时也无别他法。
隔壁那家妇人,正带着小孙子在院子里吃饭。
院子大门未关紧,半开着,忽听门外传来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一开始也没在意,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大晚上有人搁你家门外哭呀。
小孩吃饭闹腾,满院子跑。那妇人追着小孙子靠近大门,呜咽声比方才清楚了些,仔细一听,还是老人的。
心里咯噔,吓了一跳,思忖道:莫不是真有什么鬼魄不成?
否则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老人在她家门外哭。
吓得赶紧进了正房,与正吃着饭的儿子一说。
她儿子一听,想着,哪有什么鬼魄,肯定是人。
放下碗筷,母子二人出了院子,打开大门一看。
只见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正哭的快要气若游丝一般。
母子二人也是好心,上前一问,听得智姥姥说是二闺女与其孩子将她丢在此处,为的就是不想赡养她。
又说自己饿。
那家人也是好心,那妇人让儿子进去端了一碗面片出来。
智姥姥边吃着,那家儿子边问她话。
“老人家,你家哪个孩子住在这附近?知道名字不?我给你送回去。”
智姥姥摇头,只自顾自的答非所问的说着。
说别的孩子家都住过了,现在轮到二闺女赡养。
二闺女嫌她瘫痪碍事,又赚不到钱,不肯赡养。不仅如此,还将她赶出家门,霸占她的房子,让她自生自灭。
完全的颠倒黑白,罔顾是非。
听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智玉芳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不孝女。对智姥姥反而会心生同情。
那邻居已年过过五旬,家里也有老人。
哪听得了这个,当即跟着智姥姥一起骂起智玉芳。
倒是他家儿子比较理智,觉得智姥姥说话颠三倒四。
问她怎么来的,一会说是二闺女送来的,一会孙子送来的,一会二闺女女儿送来的。
又问她为何来此,一会说不知道,一会说以前就住这里。
这会子她倒清明,死活不说出智玉秀的名字,怕给智玉秀惹麻烦。
智玉秀会打她,是真打。
自从房子过户以后,智玉秀彻底变了个人,智姥姥害怕的不行。
今日送她去智玉芳那,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实在是受不了智玉秀的虐待。
可智玉秀说了,她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
而且打她是因为她不长记性,让她别拉裤子里,总是不听。
智姥姥这些日子,越发糊涂,脑子里就死死记住智玉芳,也只想着让智玉芳照顾她。
在智玉秀家时,就时常念着智玉芳的名字,这让智玉秀怒不可竭。
可真见了智玉芳又原形毕露,只会叫骂,对智玉芳的付出半点不领情不说,还理所当然的只会索取。
觉得她做的不够,给的不够,对外也总说智玉芳不孝。
说她糊涂吧,心里又时时牢记是智玉芳害死了她的长子。
因此,理所当然的觉得,智玉芳对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