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听到声音?”阴离离脸一红,他还以为这个小孩儿是个聋哑之人,没想到竟是能听到,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方才是说的有些不好,却又嘴硬,看着绪仙祖拿果子给那小孩儿吃,温柔的跟什么似得,他便更生气。
过去做到绪仙祖跟前道:“我在这里替你辛辛苦苦的看着他们,你却收了别的弟子回来!还是个凡人小孩儿。”
他想不通,她收苏衾,收司微做弟子,他都能理解,毕竟一个是蜃龙一个是神仙,可为何还要收一个凡人小孩儿做弟子?
绪仙祖将果子塞给绪慈,看着他,笑着对阴离离道:“怎么?你们都以为你们是我收的最后一个弟子?最特别的一个弟子?”
她将阴离离问愣了,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绪仙祖慢慢说:“本就不该让你们产生这样的念头。”
阴离离坐在那里望着她,不知为何心中的气恼渐渐化成了冷冰冰的一块疙瘩,阿茕是在说,他与其他弟子,甚至与这凡人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他对阿茕来说,既不是终点,也不是唯一特别的那个人。
她还会再收其他弟子,只要她想。
她抬起头来看他,对他说:“修道路上,我也不该是你们最特别的那个人,我与你们不过是互相扶持,渡过了某个阶段而已。我自会帮你渡过返祖的那个时期,你不必担心。”
她越这样说,他的心里越冰寒,“你既然……既然这样,为何要收这么多弟子?不是因为喜欢,才留在身边的吗?”
她不说话。
他心中其实知道,阿茕让他留下看着司微和苏衾,其实可能只是为了不让他跟着,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就像在红枫古刹里一样,若不是他跟着进墓室,或许她完全可以应付,更不会把法身丢在那里。
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步入了化神期,她来去极地之岛毫发未伤,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
是他一直在跟着她。
他说不清自己是难过,还是气恼,既然她无心无情,他也再不要将她当成最特别的那个人。
他在那天夜里一气之下离开了纯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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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茕看着他离家出走,又想笑又无语,心里还着急,走什么啊!苏衾还没醒,她还想继续看这边的剧情啊!
可阴离离真走了,他原本先回了红枫古刹,似乎在等着绪仙祖来找他,可等了几日也没等到绪仙祖来找他,他看着那山那树那温泉,越看越伤心,气的离开了红枫古刹,要回妖界去。
却在红枫的山脚下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带着一个元婴期的男修上山,说什么:纯阴灵体必然在此处,错不了,我感应得到。
阴离离止住了脚步,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在上山的路上总算搞清楚了那老道士带着男修上山来干什么。
原来是那男修花了大价钱,雇佣这老道士带他来找纯阴灵体。
老道士像是为了让这男修相信他的话,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起他的本事,他说,这九夷中唯一的纯阴灵体就是被他找到的,当初那小丫头不过是一介凡人,又丑又干瘪,她的父母全是不通灵根的凡人,哪里知道什么纯阴灵体,只知道这丫头生下来就带着体香,若非脸上有块黑乎乎的胎记,她的父母早将她卖给了有钱人家做小妾。
她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又生了她之后,母亲才生了个小子,可惜她母亲在生小子时难产死了,拼了命才生下小子。
父亲就将最大的女儿卖给员外做小妾,有了钱又娶了个媳妇。
这个继母是个厉害的,对她和姐姐非打即骂,所以她六七岁的时候瘦的跟只小鸡仔一样,又脏又臭,根本没被人发现她是罕见的纯阴灵体。
也是机缘巧合,这老道士当年被请去员外家做法事,正是因为给这员外的小妾,上吊自杀,阴魂不散的害死了这员外的儿子。
这个小妾正是那纯阴灵体的大姐。
他就撞上了这小姑娘被父母拖着过来,说愿意把两个女儿全赔给员外,只求员外放过他们家,不要追究他们家。
员外原本是要让他们一家偿命的。
“我一眼就瞧出了她是纯阴灵体。”老道士摸着胡子沾沾自喜道:“只花了十文钱就将她买了下来,可我养她花了不少钱,我将她带回来,为了给她去掉胎记,整日整日的丹药喂着,灵药泡着,花了我毕生的全部心血,好不容易将她养到了十四岁,让她步入筑基期,退掉了那一身丑皮囊,养的剥了皮的鸡蛋似得,花容月貌,体质又碰一碰便软成一滩水。我敢说,九夷内没有比她品相更好的鼎炉,况且还是纯阴灵体啊!千年难遇!”
老道士越讲越激动:“那时候我也是风光过的,多少名门修士,化神期大能者找上门来,推着金山银山来拜见我,想要买下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宝贝鼎炉!不是我吹嘘,那时候徐郎君你这般的修士,这等价格根本连我的门槛都够不上。”
男修“啧”的笑了一声,“这等好宝贝你还不是驾驭不住?”
老道士气的脸青,斩断枫叶道:“若非当年那鼎炉勾引蛊惑了我的道童,让我的道童将她放跑了,我怎么驾驭不住她?!如今她若再落到我手里……”
“落你手里如何?”男修讥笑道:“如今她是元婴期修士,天涯海角的找你报仇呢。”
老道士被他讥讽的只能讪笑,“也不知那贱人在哪里修了禁术,修为突飞猛进,短短几年之内她便元婴了!九夷之中可从未有过这样快的修炼速度,想必是纯阴灵体的效用,所以啊徐郎君这些钱花的值了,你若能得她的法身做鼎炉,飞升指日可待!”
男修却皱眉,“如今还不知找不找得到法身,即便是找到了,她真如你说的那样元神离体?没有意识了?我可听说,她在元婴之后去将她亲生父母一家全杀光了,还杀了几位元婴期的修士,连他们的法身也封禁了,你可为了钱将我的命都搭上。”
“不能不能。”老道士忙说:“徐郎君你就放心吧,我养她那么些年,别的本事没有,但感知她的所在确实一清二楚,前几天我就感应到她的法身与元神离了千万里远,我特特跑来过一趟,确定了她的法身是被困在了舍利子塔里,才敢收你的钱!”
老道士砍断横七竖八的枫叶树枝,朝里面一指,“就在里面。”
阴离离跟在他们身后,眉头皱成了一个结,他们在说阿茕?那个小女孩,那个被叫成鼎炉的纯阴灵体,就是阿茕吗?
他听的气坏了,道貌岸然的臭道士!区区两个蝼蚁修士竟然敢来打阿茕法身的主意!
他想也不想,在他们走到青塔前时飞身而出,落在了塔顶,冷声道:“尔等找死。”
男修和老道士吓了一跳,纷纷后侧握住了佩剑。
老道士却压住了男修的手,低低道:“他是妖修……化神期妖修,别动手。”
老道士笑嘻嘻的抬手抱拳对阴离离道:“不知尊驾是何人?我们路过此地,并无惊扰之意。”
“路过此地?”阴离离睥睨着他道:“难道不是为了这舍利子塔而来?”
老道士顿了一下,立刻又笑道:“确实是为了这舍利子塔,只是我们绝不是为了盗取高僧之位,这等事我们是万万不敢做的!我们来此实在是为了……为了替一位姓绪的仙师,将她的法身找到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