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呀,八九年时间没见了呢,你咋也没变老啊,你看看我,老的不行了都。”
“没有啊,嫂子不显老。”
“哪能不老,你看看,都有白头发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能不老吗。”刘嫂子话题一转,就从孩子转到了安亮身上,叹道:“哎,大花呀,孩子的事,真是对不住你们,你说咱们俩这亲姊热妹的,都是我们的错……你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大花你别生气,看我不抽他。”
“那什么,嫂子,我们先回去说吧。”听刘嫂子骂儿子,田大花劝也不是,帮着骂也不是,只好笑着请他们上车。
“对对对,回去说回去说。”
姜茂松和田大花接了人,上了吉普车,便直接把刘师长夫妻两个送去了军区干休所,干休所设在城郊一处小溪潺潺的山脚,疏疏落落的一个个小院子,环境十分幽静。
姜茂松和田大花把刘师长夫妻安置好,坐下来聊了会儿,叙叙旧,像是有默契似的,除了一见面两口子一句道歉,也都没再提两个年轻人的事情。
只是刘嫂子问起家里的孩子,便问了一句:“福妞呢?我都八九年没见,还有石头,都挺想的慌的。还有你家那小二子,小平安,从出生我都还没见过呢。”
“有空我把平安带来给你看看,可皮了。”田大花笑。
聊了一会儿,刘师长就说:“茂松啊,安亮现在在部队里是吧,你回去把他给我叫来。”
姜茂松答应着,又约好刘师长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几天去老部队看看,见见老战友老部下。
跟田大花告辞了一出来,姜茂松就摇头叹气,这么多年没见,刘师长两口子来了,却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好像他们刘家真的做了什么严重的大错误似的,弄得姜茂松反而有些不忍了。
对此田大花却说:“刘师长怕是真有些生气,他那个耿直脾气,加上意外,觉得跟你过命的兄弟情分,见面都不好说话了。可你看看刘嫂子,我看她呀,眉角眼梢藏不住的高兴。”
“这事情弄的。”姜茂松说,“我原本也只是想先把他们分开,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我们福妞是个姑娘家,安亮这小子事情做的不对,两个人眼下也太冲动了。福妞要读大学,安亮这样的青年人进了部队前途无限,眼下真不该在这方面弄出不好的影响。现在倒好……”
回来后姜茂松交代了一下,让张二柱通知安亮去见他父母,又打电话招呼几个还在本地的老战友老部下,说晚上要给刘师长接接风,老战友们一起聚一聚。
“你说师长那脾性,耿直过了火……”田大花有些担心,问姜茂松:“不会真把安亮怎么着吧?”
“亲生的,你管他呢。”姜茂松说,“你以为他们两口子跑来干吗来了?现在能怎么着,他要管教儿子,人家别的又不提,我们能说什么。”
田大花说:“那就等着,安亮这小子是该教训教训。”
晚上姜茂松叫了几个老战友、老部下,陪刘师长聚会喝酒。晚饭时石头问爸爸怎么没回来吃饭,田大花就说,不用等他,喝酒去了。
“安亮的爸爸妈妈来了,他们老战友聚会喝酒去了。”
福妞低头吃饭没作声,吃完了饭,福妞和石头收拾碗筷,田大花就照顾老奶奶去冲澡。老奶奶年纪大了,洗澡怕她滑着摔着,每次田大花或者福妞都会跟着照看,帮她冲水,递个毛巾、肥皂。
“安亮的爸爸妈妈来了?”洗澡的时候老奶奶问。
“对,过来看看。”
“哦。”老奶奶停了停,忽然又问,“大花呀,咱们福妞也十八了吧?搁在过去,都该嫁人了,你十六岁嫁到咱们家,十七岁都生下小石头了呢。”
哎呦,田大花心说,老奶奶八十四了吧,耳不聋眼不花呀,不得不叫人佩服。也不知道等她将来老了,能不能赶上老奶奶的风采。
她想了想,就跟奶奶说:“奶奶,咱们家福妞可不一样,她还得读完四年大学呢。”
“再过四年,二十二的大姑娘了。”老奶奶说。
田大花把老奶奶送去屋里睡了,一转身,福妞俏生生站在门口等她。田大花想了想,就把她叫到自己屋里。
“大嫂,我……我知道我错了。”福妞进屋坐下,低着头老半天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说的什么,两个人却都明白。
福妞嚅嚅地说:“大嫂,安亮……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他就问我,等我读完了大学,愿不愿意跟他在一块儿……”
“那你答应了?”
福妞低头扭着手指,红了脸说:“我就说……说我得先去上大学……”
“福妞,你是个姑娘家。”田大花说,“安亮他作为男孩,很多事他应该明白,你们不该瞒着家里,再说你们眼下也不能公开确定关系,这样不好,你大哥也是为你们两个负责。”
“大嫂,我知道错了。”福妞沉默一会儿说,“大嫂,我听你的,你要是反对,那,那我以后不跟他来往了。”
这么快就妥协了?田大花挑眉,福妞接着央求道:
“大嫂,那你……你能不能,能不能跟安亮爸妈去说清楚,安亮跟我说,要是让家里知道了,就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这次他爸妈忽然来,会不会,把他怎么样?”
“那可不知道。”田大花看着福妞担心的样子,故意说:“先斩后奏,安亮他敢做就得敢当。”
当天晚上,听说刘师长见了老战友们特别高兴,就有点喝高了,让人扶着回去睡了,第二天上午,打电话给姜茂松,说头疼宿醉才刚睡醒,叫姜茂松过去下棋叙旧。
姜茂松放下电话就过去了,到了的时候时近中午,大热的天,刘师长两口子住着干休所一个小院,花木环绕,推门一看,一个人正站在中午的大太阳下,军姿笔挺,身上那学员军服都已经让汗湿透了,水洗过似的。
不是刘安亮还能是谁?
姜茂松好整以暇地绕着安亮转悠了一圈,开口问道:“安亮,大中午的这是干吗呢?”
“报告首长。”安亮纹丝没动,笔挺标准地站在那儿,只眨眨眼睛让眼皮上的汗珠滑下来,声音却也心虚地低了下来说:“我爸……罚我呢。”
不叫姜叔叔,叫首长了?姜茂松背着双手欣赏了一下安亮标准的军姿,点点头说:“既然是师长罚的,那你好好站着吧。”
第78章 喜忧
“茂松, 你来了?”刘师长从屋里迎了出来,一边拉着姜茂松往里走,一边说道:“赶紧屋里坐。”
姜茂松也不讲情, 就坦然进屋坐下, 刘师长还真端了一盘象棋出来, 两人一边下棋, 一边听刘师长骂儿子。
“茂松啊, 你看……这混账小子!昨晚已经让我拿皮带抽一顿了。哎,都怪我管教无方,茂松我对不起你呀,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好好跟你赔个礼, 给你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