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不准加连累,所有的新兵都沉默了,大伙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到部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就连叶飞这个满肚子消极思想的后进份子也被上尉吓了一跳。
一是留在部队里吃苦遭罪,今后的苦难完全可以预见;二是回家被全社会抛弃,简直就是用无形的牢笼把人圈起来,扔在那里任其自生自灭。没有第三个选择的二选一,怎么选择还用说么?
太恶毒了。
绝大多数新兵还意识不到档案上记一辈子的污点是什么概念,不过谁都知道犯事抓进警察局,无论事大事小今后都有了案底,不管走到哪儿都是警务部门的重点监视对象,甭说自由,连隐私都难保全。大伙刚刚只是一时的激愤,刚刚到部队就跑回去,谁丢得起那个人?
至于经商出国什么的,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太遥远了。
“很好!”上尉对新兵们的反应很满意,“我告诉你们,军人与老百姓最大的区别在于军人有纪律,军人不是钢铁,但军人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强、还要硬!你们当兵之前是干什么的与我无关,不管你家有多少钱,也不管你老子手里有多大权,到了这儿,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服从,服从,再服从!”
上尉一边训话,一这在队列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犀利的目光不断刺入新兵的瞳孔:“就算杀过人放过火,到了我这儿也一律既往不咎。但是丑话说在前头,部队不是你家,谁吃饱撑的给我找麻烦,我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中气十足上尉脚步微顿,恰好停在叶飞面前,“明白了吗?”
“明白。”回答声稀稀拉拉参差不齐。
“都是娘们儿吗?我没听见!”
“明白……”
“没吃饱吗?我听、不、见!”
“明白!”近百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嘶声暴吼,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
“好,总算开始像个爷们儿了,之前的事算我话没说清楚,既往不咎,但是从现在开始,再有类似的事件一律严惩不贷。废话先说到这儿,别以为你们把飞船祸害完就没事了。一排长,马上组织班长分班,带队把飞船和他们自己收拾干净。”
“是!”一名带着学员军衔的预备军官站了出来,十几个老兵一字排开,一排长取来新兵名册,“我喊到谁的名字谁答到,然后我说几班,就站到几班长的后面,明白没有?”
“明白!”
“好,潘虎”
“到!”一个新兵钻出队列。
“一班!”
“这儿!”一班长举起了胳膊,新兵一溜烟跑到了一班长身后。
“李庆进,二班!”
分班有条不紊地进行,叶飞忐忑不安地等着自己的名字唱响。
“叶飞,五班!”
“到!”叶飞一路小跑站到精瘦的五班长身后,好奇地伸头缩脑看前面几个分到同班的战友。
“姜宇飞,五班!”
谁?叶飞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不由地一愣——没那么巧吧?重名?
新兵的队列里走出一个叶飞眼熟的身影,一只眼睛还有点发青,那人径直走向五班,一排长暴喝:“跑步!”他赶紧跑几步钻进五班的队伍。
叶飞两眼发直,这不正是被他和白烨联手揍了一顿的姜宇飞么!除了头发剪短之外,哪儿都没变,连熊猫眼都没褪干净呢。
姜宇飞挤到叶飞身后,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那。”
“闭嘴,不准说话!”五班长头也不回地低吼。
姜宇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可他脸上的不忿连白痴也看得出来。
在家里,他的头上顶着大家族子弟和副市长独子的双料光环,谁敢这么和他说话?姜宇飞恼火万分地用怨毒的目光瞪着五班长的背影,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叶飞嘿嘿低笑,冲姜宇飞眨了眨眼,扭头给他一个后脑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装做没听见。
姜宇飞暗暗握拳,恨不得立刻胖揍叶飞一顿。
他和白烨还算公平竞争,哪怕最后发展到武力解决也是放对单挑,可是这小子突然跳出来拉偏架算是怎么回事?让他出了那么大的丑不说,还把这事闹得尽人皆知,不得不听从姜得昌的安排到部队受罪。
夺妻之恨深似海,这仇结的可不小!
叶飞要是知道姜宇飞的想法,非骂他不可:你丫太自恋了吧,人家于笑笑明明是白烨的媳妇儿,啥时候成你老婆了?
分班后一排长立即分配工作,所有分工合作清理飞船上的污物,有新兵提出先收拾自己,立即挨了排长一通狠批。
新兵们的不屑显而易见,正所谓十指不沾阳春水,这都什么时代了,清扫卫生还要人动手?家务机械人有没有?几十块的破烂坏了都没人送修,直接扔掉买新的。
可这里偏偏就没有家务机械人,不仅是这儿,全军也没听说哪个新训基地还配备机械人打扫卫生,理由很简单:新兵必须学会如何清扫卫生!
上战场还能背着机械人么?
另外还有个原因没人肯告诉这些初来乍到的新兵:用家务机械人,让你们这些新兵蛋子闲着么?闲出事来算谁的?要的就是让你们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没空想旁的。
新兵们要是知道军官和老兵如此厚黑,非再炸窝一次不可。他们拒绝的理由也很强大:从没做过家务,根本不懂怎么打扫卫生!
大概统计一下,新兵里做过家务的掰着五要手指就能数过来,上尉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得老兵和军官们一个个手把手的教。
别看军官和老兵们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换了位置,却觉得连打扫卫生都不会的新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上尉觉得自己不像军官,反而像个保姆……还是男保姆!
我容易么我!
上尉委屈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