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一青楼女子,何曾被人如此尊重?她虽不曾见过宁清卓那礼节,却觉得这人动作高雅,表情和煦,让她莫名有种被捧在心尖尖上的感觉,心中一暖,怔忡回望宁清卓。
沈鸿锐眼见初雪在宁清卓脸上留下了一个红色唇印,很是兴味盯着宁清卓,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却只看到了微怔,随后便是释然温柔一笑,单纯利落一吻。
当娇嫩的红唇碰在白皙的手背上,沈鸿锐生出了第一个想法:啊,原来这人也会这么温婉的笑呢。
再看看微红了脸的初雪,沈鸿锐生了第二个想法:这个女人……怎么比他还风流至雅呢。
许通判松一口气。他就怕宁清卓受不了这羞辱,闹起事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所幸尴尬的一幕并未出现,便带着宁清卓急急告辞。林知府却悠悠开口了:“清卓,听说今日你在宁家,发了个不出嫁的誓?”
宁清卓点头,心中却犯了嘀咕。她很清楚,知府大人日理万机,自己还不足以入他的眼。可宁家上午才发生的事,他如何晚上就知晓了?
林知府整整衣袖:“今儿陈公子来我这告了一状。说来,你不是和他有婚约么?”
宁清卓心中咯噔一下。
陈公子陈晋安是现任陈家族长,今年二十有六。陈家落户卢陵百年,发展蒸蒸日上,已经成为江南名至实归第一望族。十多年前,陈晋安的叔叔进士及第后,陈家更是风生水起。现在宁、吴两家争夺的水源,便是六年前陈家挖筑引流的。陈家在上游用了大头,其余各家没能力挖水渠从江中引水,便只能在他下游捡水用。陈家势力可见一斑。
陈晋安和宁清卓的婚事,还是三年前宁清卓爹爹出外前定下的。后宁清卓爹爹过世,宁清卓守了三年孝,不提婚嫁。
上一世,守孝结束后,陈晋安也找过宁清卓。但这人有四个侍妾,宁清卓心中膈应,自然不愿嫁他,定要退婚,陈晋安却死活不允。事情便这么僵持了下来,陈晋安并没有告官。
重生之后,孙剑锋到底给宁清卓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对男女之情甚是防备。加之她守孝结束又接手了族长,一心想着光大宁家,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事。
却不料,那人竟告去了官府那……
宁清卓下了顶楼,与许通判一道回了包厢。高元纬看见她脸上的红痕,奇怪不已,却也没好多问。四人又聊了一会,这才散了。
宁清卓下楼,送许通判和燕捕头离去,又回了包厢。桌上的菜只吃了大半,宁清卓心疼她花的半两银子,又招呼高元纬继续,挑挑拣拣吃了起来。高元纬却凑近她,仔细打量她脸上的红痕,看了半天,总算弄清那是唇印,心头火大:“谁亲你了?”
宁清卓这才记起那个吻,放下饭碗,拿手背细细抹了几下,答话道:“一个女人。”
高元纬也见过那些场面,自然知道是什么女人,愈加愤怒:“林知府欺人太甚!”
宁清卓摇摇头:“和林大人没关系,是个无聊的男人。”见他又要发问,直接道:“不是本地人。”
又道:“林大人对我还不错……”她一边挑荤菜吃,一边将陈晋安告状的事情说了,最后道:“定是那宁修平跑去给陈晋安通风报信了。他倒是想得好,陈晋安娶了我,我便再不算宁家人,他便能做族长了。陈晋安和我耗了几年,早没了耐心,估计被我的誓言刺激了,便去告了官。林大人能事先通知我,总算好心,我不至于没有准备。”
高元纬阴鸷道:“姓陈的欠收拾,总是对你不死心。”
宁清卓闻言,狠狠将筷子撂在碗上,恶声警告道:“你老实点!还想在卢陵混,就别做傻事!陈晋安你惹不起!”
高元纬冷了脸不出声。宁清卓见了,复又叹道:“这事毕竟是宁家理亏。谁让爹爹和他签了订婚书呢。”
高元纬被她训了,本来不想理她。听了这话,却又忍不住愤愤道:“你爹爹那是喝多了!订婚书也不正式,写得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宁清卓并不这么认为。她心中思量,陈家有物证,势力又雄厚,若真是公堂上见,宁家定是要输。遂开口道:“等会我就去找陈晋安。”
宁清卓吃撑了,慢慢散步去了陈家。陈晋安听到宁清卓来了,搁下手头事务,来大堂相见。宁清卓才刚刚喝上一口茶,便见着一相貌俊逸、气质温润的男子行了进来。便是陈公子陈晋安。